江行之覺得自己的心又開始狂跳了起來。
那胸口鼓盪着，裏面像是有冒着泡泡的溫水。
他的整個心都溫熱了起來。
不再疼痛，不再有被撕裂般的錯覺。
他看到她微笑的眉眼。
他看着她溫情脈脈望着他的目光。
他的心尖尖上，好似柔成了一汪水。
阿蕪，阿蕪！
這是，這是他的妻呀。
只要想一想，就開心的好似會有溫熱的液體從眼中流出來。
好似會顫慄着渾身都在酥麻。
她朝他伸手，一個小小的綠芽自她手心中發芽。
生長……
轉瞬有了兩片綠葉，有了花骨朵……
再一瞬，花已經完全盛開。
她手心裏，盛開了一朵金光籠罩的火紅色的花朵。
一瞬間而已，一個小小的生命就在她的手心裏生長並盛開。
她，她好厲害。
她總是，那麼的厲害！
這麼厲害的她，一直都是，一直都是他的妻。
是會與他相伴一生，會與他白頭偕老的妻。
江行之望着她，心在狂跳，目光亦是炙熱。
她擡手，將火紅色的花朵遞給他，柔聲說：“過來，吃了它。”
她的聲音那麼好聽，她望着他的目光那麼溫柔繾綣。
就像是被蠱惑了般。
本來在半山腰站着的江行之，跌跌撞撞的就朝山頂的她飛奔而去。
她的眉眼，她的五官。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舉手投足。
他曾在夢裏見過無數次。
也曾在夢醒後心心念唸了無數次。
一直都如霧中花水中月般。
朦朦朧朧一切都不可能見。
但現在，他清晰的看到了她的五官。
他腳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對翅膀馬上撲到她面前。
因爲太快，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跌倒。
但，腳步依舊沒有半點的停頓。
他終於走到了她面前。
他撲過去。
並沒有接她遞來的花。
而是將她抱住。
緊緊的，抱住。
他知道這是夢。
他知道這是夢境裏的她。
但他還是緊緊地抱着，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阿蕪，阿蕪，別離開我。”
他喃喃，乞求般地，說：“對不起，阿蕪，阿蕪！”
他說：“阿蕪，求你了別離開我。”
他真的，真的不會再傷害她了，她要什麼，他就願意給什麼。
他只求她不要死，不要死！
他說着說着，眼眶溼潤，淚如雨下。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眼淚能這麼容易就掉出來。
原來眼淚，真的是鹹澀的。
可是他懷裏的人並沒有迴應他。
也越來越僵硬。
他終於覺察到了不對，他害怕被她看到自己的眼淚，忙忙擦了眼淚放開她肩膀去瞧。
懷裏並不是阿蕪。
不，是阿蕪。
卻，卻不是真人。
是她的石像。
她手中盛開着一朵鮮花，她回首，朝他微笑。
這石像，將她刻的栩栩如生。
她笑的時候淺淺的一個酒窩，她笑的時候微微翹起的脣。
還有，還有她的眉眼。
江行之的手，顫抖着撫上她的眉眼。
“阿蕪，阿蕪……”
他的神情慌促驚恐，聲音亦顫抖着，哽咽不成聲。
是因爲，是因爲她死了，所以在夢境裏，她就變成了石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