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遙遠到令言蕪生出了幾分陰陽相隔般的距離和茫然感。
可是,可是這聲音卻又像是深入骨髓裏,從她腦海深處傳出來的。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在一下一下敲擊着她的神魂,
令她心神大痛,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一個縫隙裏去。
“阿蕪,阿蕪,我的乖女,別怕。”有溫和的慈祥的聲音又響起。
伴隨着這聲音,有暖暖的手掌一下一下輕柔地在拍着她的背安撫她。
言蕪心頭那些焦慮與痛苦,那些猶如被油鍋煎着的坐立難安在這猶如陽光般和煦溫軟的聲音中,漸漸就平復。
她緩緩擡頭,望着近在咫尺的、朝她微笑的女子。
“娘。”一聲呼喚,隨即淚如雨下。
“乖女,別怕,我們都已經抱着必死的心,本來就對幻境不抱希望,失敗也沒關係,你,你趁着這機會,好好享受沒有魔的世界,我們就算死了,也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不用怕的。”
又有人在使勁推着言蕪:“阿蕪,快去吧,你無法親手殺了他,只有他自己才能毀滅他自己,記住,你沒法親手殺了他,不要對他起殺心,你殺意越重,他就會越厲害。”
“阿蕪,我的乖女,別怕!”
言蕪擡眼,依依不捨地望着她的孃親。
可下一刻,滾燙的血突然濺在她的臉上和身上。
是,是孃親身上的血。
是那個魔,是那個魔,他的手穿過孃親的心口,抓住了孃親的本源魂丹。
言蕪的耳朵在流血,眼睛也在流血。
她尖叫一聲就要衝過去。
想要把孃親那即將要墜落的身體抱在懷裏。
但,她的身體卻被使勁一推……
言蕪一個激靈,從躺椅上彈坐而起。
不過短短片刻,她已經是滿身的大汗淋漓,神情更是悽絕,口中無意識地驚叫:“娘!”
一旁坐着的李晉:……
江行之每次被催眠清醒後是一副死了全家的表情。
而言蕪這,明顯是一副死了親媽的表情。
唉!總覺得給人催眠很有風險,遲早會得工傷。
待看清這空蕩蕩的房間,以及坐在躺椅旁邊的李晉,大口喘着氣的言蕪,目光落在李晉身上,死死盯着。
渾身顫慄的她,手指緊緊捏住了搖椅的椅背,雖然像是從被水裏打撈出來的落湯雞般,看起來狼狽又慌措,可她卻又滿身的殺氣與怒氣。
雖然言蕪在極力忍着並收斂着情緒,可李晉還是默默地縮了縮頭。
言蕪盯着他,緊咬着牙關的她,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你到底是誰?”
李晉苦笑:“你把自己所有記憶毀滅,只爲了令江行之死,阿蕪,我叫荒蕪,是你賜予我的名字,你賜予我的一切,那些夢境世界,並不是用你和江行之的腦洞組成的世界,而是你們真實經歷過的事情,你想教會江行之什麼叫爲愛而死,爲愛奉獻,你想讓江行之因你自願而死,但都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