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兒,我們待會走的可都是衚衕,你一定要記得跟緊我呀…”
“好叻,喵總,麻煩你啦,還得專程爲我繞段路…”
…
兩道軟糯的女聲伴着電動車蜂鳴般的馬達聲漸行漸遠,消失在不遠的小石碑衚衕拐角處。
晏清和章雅夢手裏都捧着個細白瓷茶碗,他們站在大宅門外目送着苗妙和新來的李寒鳶騎着那兩輛電動車出門。
思緒浮游間,晏清咂了口杯中香噴噴的擂茶,常德桃江特產,這自然也是李寒鳶姑娘特意帶過來的。
“鐵渣男無疑!清哥…”
章雅夢毫無徵兆地突然在耳邊來上這麼一句,將表面安如泰山的晏清嚇了一大跳。
“老章,怎麼?”
心裏吐槽,晏清熟練調動出茫然的表情,問向身旁的章雅夢。
“又發呆…這是在想誰呢?”
秋風習習,碎花長裙飄飄,章雅夢手中捧着細瓷杯,她爛漫無邪地衝晏清笑靨如花。
心中大定,晏清這幾天腦子一直有些迷糊,連着兩天《月色撩人》剪片配樂後期連軸轉,再加上每晚雷打不動的兩小時託格洛夫斯基流派形體訓練。
對自己反應渾噩的原因,晏清在心裏明鏡似的。
當下,9月25日,算是晏清擁有智能設備的第四天,除了週一一大早擺弄了一會後,他居然對這臺隨時能上網的設備有些興趣乏乏。
如果不是想着紀羨林那邊還在等Demo,昨晚失眠的晏清也不會碰那臺PadPro和錄音筆,熬夜做那三首小樣。
“清哥!我是說阿梨啊…”
舉止優雅輕盈,章雅夢拎起裙襬,信步跨過門檻。
“你不是推薦讓她來找我諮詢麼?那個追伊梨的滬海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鐵渣男。”
晏清這纔想起昨天跟伊梨的晚餐,他忍俊不禁道:“我就說吧,她那個朋友就是她自己。”
忍不住回頭白晏清一眼,馬尾飛揚,章雅夢捂嘴笑道:“你應該沒有當場戳穿阿梨,對吧?”
晏清點頭,一前一後隔着三步左右的距離,兩人穿過遊廊回倒座房放好瓷杯。
“阿梨給了我那個滬海男人的手機號碼,我之前有負責SoulmateApp數據採集系統,攔截一些經常打擦邊球的用戶發言,順手建了個渣男數據庫…”
聲音如嚴霜凜洌,章雅夢突然冷得讓人對那些在庫人士升不起一絲憐憫之心:“很不幸,這位油膩的男士正在其中。”
擠出劃清界限的表情,晏清識趣地選擇幸災樂禍道:“那必須給錘死了,伊梨同學其實還挺單純的。”
“這事兒可能沒那麼簡單,有點小問題。”
邊聊邊走,倆人穿過前庭小院,停到內院門口,章雅夢按下指紋時,遲疑片刻,她還是說出了心裏的推斷。
“估計是看到那段阿梨談《才華有限公司》聽後感的VCR,真是一貫的卑劣。”
章雅夢的話有些含糊,彷彿參雜了些私貨,晏清撓了撓頭,他表情略尷尬:“伊梨在採訪裏說了些什麼,我不太有印象。”
對晏清的怪癖無奈攤手,章雅夢模仿着伊梨的語調:“26歲的我,來帝都前獨自一個人在滬海生活着,沒有存款,沒有男朋友,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租住的九百塊的小房子。”
“時常感覺自己很冷,很無助,有時候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七竅玲瓏心,晏清解讀出章雅夢分批給出的潛臺詞,端出慶幸的表情,他心有慼慼然感嘆着:“提前止損就好,還好伊梨也足夠謹慎,算是沒白和我編那一系列的PUA劇本。”
直到他倆快走到工作室小樓門口,晏清才若無其事問道:“對了,他們最近還有其他動作嗎?”
秋波流轉,章雅夢瞥了晏清一眼,她淡淡接過話來:“暫時沒發現。”
進門後他倆纔對視會心一笑,章雅夢款款往二樓走去:“清哥,走吧,喵喵交代的,我今天的任務就是陪着你篩稿子。”
……
滬海·徐匯
泛泰894天際線67樓
泛泰院線總經理辦公室
……
“秋哥,不好意思啊,那小娘皮竟然敢拉黑我…”
一個蓄着絡腮鬍須,寸頭,魁梧高大的男人倚坐在袁鬱秋辦公室的會客沙發扶手上,他望着辦公桌後搭腿而坐的袁鬱秋,一臉沮喪和不忿:“哎,當時就不該誇海口的,影響了你的正事,我願賭服輸好吧。”
“富二代人設的花心大少,被從來沒談過戀愛的老處女戳穿老底,這種橋段寫個劇本應該很有看頭…”
癱坐在舒適的老闆椅裏,袁鬱秋忍俊不禁,他摸着自己光潔的兩鬢嗤笑着:“對了,你這個蓄鬚滿足人姑娘毛髮癖的梗一定要重點刻畫。”
“秋哥別說了!這簡直是我翟弈寧把妹史上的奇恥大辱…”
揪着絡腮鬍子,翟奕寧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要真傳出去我哪還有臉再出去泡妞。”
“多大點事,本來就是一步閒棋,阿寧你自己別鑽牛角尖就行,不過…”
起身拍了拍翟亦寧肩膀聊作安慰,袁鬱秋笑得格外開懷:“漫天星那邊事情沒理順,翟叔最近都在帝都,諒你也沒膽子追過去…”
“怎麼可能!那伊…梨…放到咱們…南方姑娘裏比…”
支支吾吾半天,翟亦寧氣急敗壞道:“也就一般貨色,我口嗨玩玩罷了…勞資還能真跑到北邊去千里送…”
“別犟,我還能不清楚你的性格?而且…”
嬉皮笑臉,袁鬱秋邊說着,邊用指尖嫺熟地挑開眼前百葉窗的縫隙,他偷偷窺探着隔壁的常務副總經理辦公室。
“Eric,你找我有事?”
身材豐腴婀娜的海倫,抱着一打文件倚在推開的正門,她面無表情地端視着袁鬱秋。
循聲望去,袁鬱秋那張英俊的臉上掛着淡淡的尷尬:“習慣動作…就想看一眼你在不在…”
碧藍的雙眸顧盼間熠熠生輝,海倫視線玩味掃向匆忙換到會客沙發上端端正正坐好的翟亦寧身上。
“我剛正在批判阿寧,餿主意特別多,你說好好在家看個電視不行,他突然發騷要去泡那個文案…”
他嘗試繼續之前跟翟奕寧的交談來轉移話題:“阿寧你說,我怎麼會有你這種以玩弄女性爲樂的損友。”
“秋哥您說得對,我都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