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孩子脾氣。”夏嶽輕笑着掏出手機,爲溫涼出謀劃策:“叔叔對你是嚴厲了些,可本意還是爲你好,雖然性子急,但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叔叔好面子,就算現在擔心你,也不會出來找你,就算知道自己不對,也不會輕易道歉認錯。
我讓阿姨下來接你,你回去以後和叔叔好好溝通,先把學校處理結果和梁老師的態度講給叔叔聽,再解釋照片的由來。
跟叔叔服個軟,畢竟叔叔這次回來休假,是要在家住一段時間的,你也不想天天提心吊膽,以學校爲家吧?”
溫涼覺得夏嶽言之有理:“我知道。”
“你和叔叔現在的摩擦和爭吵,大都因爲叔叔常年不在家,你們之間相互不瞭解。”夏嶽建議道:“你要學會和叔叔好好相處,這樣以後叔叔回家,你才能快活自在。”
溫涼想象着自己在家,不用看溫爸爸臉色行事,不用在小心過度的場面,心裏暢快不已:“行吧,我小我讓着他!”
“溫涼,你和可欣在學校,你們要照顧好自己。”夏嶽想了想,才繼續說:“不要爲難別人,也別爲難自己。”
溫涼回家後,按部就班地執行了夏嶽教自己的辦法。
溫爸爸第一次,以溫涼爲主講,溫媽媽爲旁聽,耐心聽完溫涼的陳述,沒有出言打斷,也沒有提出質疑。
溫爸爸反常的安靜,令溫涼更佳注重措辭,她連帶之前的事情,事無鉅細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自己父母。
“你看你,就知道發脾氣。”溫媽媽埋怨溫爸爸:“本來這件事,梁老師已經打電話告訴我們是誤會,你說你問孩子具體情況,幹嘛非要弄得和興師問罪一樣?”
溫爸爸不耐煩:“行了行了!”
溫媽媽去給溫涼準備晚飯,溫涼得到溫爸爸別樣的關懷:“女孩子家,大晚上別亂跑!”
態度還是強硬,聽起來像是責備,但溫涼從中聽出了溫爸爸稍微的轉變。
原香告訴溫涼,自己要去國外留學時,距離她坐上飛往韓族的飛機,僅剩下兩天。
溫涼預感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太快,快到讓溫涼長久以來的準備形同虛設。
原香和溫涼是初中同學,兩人在訓練期間對教員同仇敵愾,後來成爲無話不談的閨中蜜友。
從初一到高二,自從雙方進入彼此生活後,溫涼和原香在學校幾乎是形影不離,就連週末雙休都必須要見面,或是視頻通話。
升入高三以後,溫涼忙於美術集訓,常常不在學校,即使如此,溫涼和原香的聯繫,也沒有因此中斷,兩人每晚會按約定,在睡前聊天分享生活近況。
即使偶爾寫不完的作業讓溫涼和原香,無法在睡前交流,兩人也還是努力抽出時間,在課餘時間見面或視頻聯繫。
對溫涼和來說,原香早已成爲已成爲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她從未想過生活會被突然分割。
出國留學是件大事,原香的父母應該爲此準備了很久,上次見面和最近聊天,原香怎麼沒和我提起過呢?
念及此,溫涼這才猛然發現,自從五校聯慶後,自己和原香就沒見過面,就連聊天……溫涼也記不起,上次聊天在幾時。
原來我們這麼久沒有見過面,沒有好好說說話了,可怕的是溫涼竟然沒有半分覺察,直到原香說要離開,她才發現這個老天安排很久,早已開始的演出。
剛剛離開學校的夏嶽已經讓溫涼很是傷懷,生活不容她喘息,就要把原香也從她身邊調開。
溫涼趴在桌上,在地裏課本後面的領域地圖上,計算着今後自己和原香的距離,溫涼邊算邊哭,她極力剋制自己,在對話框輸入:挺好的,那就去唄。
很快原香回覆:害怕。
溫涼哭的傷心欲絕,看到這兩個字時,心裏竟有一絲竊喜:原香會不會因爲這些顧慮,放棄遠走他鄉的求學之路?
溫涼想了很多話安慰原香,要她不要害怕陌生環境,鼓勵她從容應對,結果原香後來補得那句話,使溫涼啞然:我怕成績不好,被韓族的學校退回來。
原香又說:去留學我就可以談戀愛了!
溫涼哭的眼疼,還好現在不是在打電話,她告別往日矯情不捨的形象,告訴原香:可以有可以有。
桌邊的抽紙已經堆積一片,溫涼已然不能停止自己的悲傷。
半晌後原香斷言:這不像你的風格。
溫涼深知這不是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會把所有的難過、不捨,全都展露無遺,可這一切若只是徒勞,她就沒必要再給原香添麻煩。
“同學你是不是不舒服?”地理老師尚金姿在講臺上問溫涼。
溫涼搖頭,她不願讓太多人看到,自己淚如雨下的模樣:“我沒事老師。”
溫涼和原香約下最後見面的時間,她發誓那天自己要笑的沒心沒肺:週五晚飯時間,我在校門口等你,我們去喫川菜給你踐行,以後我在外地有人了。
原香沒有回覆。
原香的不迴應,讓溫涼感到自己被忽視,她感覺原香突然好陌生,兩人的關係也在漸行漸遠。
溫涼翻出聊天記錄,看到自己先前給原香發出的話,一句一句一段一段石沉大海沒有迴音。
溫涼心裏關於原香的地方,突然鬆動塌陷,出現一個深坑,裏面蓄滿了水,從溫涼眼裏傾瀉而出。
溫涼抱着手機無法靜下心來,她不斷安慰自己,習慣了近期的長時間不見面,傷感一時有點上頭,一切會好起來的。
溫涼打開手機翻看聯繫人,想找人傾訴,不能找傅御風,會打擾他聽課。不想找夏嶽,因爲他會說:該走的人終究會走,人各有志,不能強留。溫涼,你要預備和所有的遇見告別,這樣才能活得灑脫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