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御風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中午。

    陽光下的人,丰神俊朗,一張臉如刀削斧刻般精緻凌厲,微閉着雙眼,看不清眉眼下的神色,只能隱約感受他入鬢的劍目,如同遠處聚攏的羣山。

    因爲宿醉,傅御風頭疼欲裂,意識先一步醒過來,卻掙扎於肉體,躺在牀上閉目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

    前天他結束國外的業務隱祕回國,本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蹤跡,路留時卻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消息,昨天非要拉他去喝酒。他拗不過,只能答應去了。可能是許久沒有見到老友,加上爺爺的去世,心中孤獨,他一時就多喝了幾杯,後來,只記得路留時帶自己去了酒店,然後……忽然,他想起了什麼,猛的睜開眼睛,彈坐

    起來,轉頭去看周圍,沒有人,只有牀單上一抹赫目的紅。傅御風心跳猛地快了兩拍,昨晚發生的一切猶如片段似的在腦中回放,印象中女人芳香甜美的滋味猶在眼前,牀單上那抹紅色,無比清楚的提醒着他昨夜發生的一切,都

    不是夢。

    他火氣翻涌,煩躁的掀了被子起身,想要去拿桌子上手機的時候,一枚金黃色的長命鎖映入他的眼簾。

    長命鎖通身熾色,做工精緻,上面刻畫着陌生的花紋,隱隱組成一個“涼”字。因常年佩戴,上面的花紋被磨得平滑,他的手指在上面摩擦,只碰到涼涼的冷意。

    傅御風的臉頓時黑了下來,躁動的情緒到達頂峯,他看着雪白牀單上的鮮紅,眼底陰鷲,抄手拿起手機,撥給祕書易凡:

    “易凡,十分鐘後到開元酒店接我。”

    利落的吩咐完,他“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易凡來的很快,不到十分鐘,就推着輪椅站在了傅御風面前。

    傅御風整理好衣服,將一直攥在手心裏的金鎖遞給易凡,臉色黑沉着說道:

    “昨晚有人進了我的房間,你去查是誰做的,目的是什麼,順便查一下這個金鎖的來處。”

    他不想在易凡面前提起昨天晚上那些糟心的事,一筆帶過的吩咐。

    易凡聽完大驚,“總裁,您沒事兒吧!”

    傅御風抿脣禁言,一言不發的走過去坐在輪椅上,“回公司!”

    易凡脊背溢出冷汗,一時猜不透總裁的意思,只忙應了聲是,推着傅御風出了酒店。

    易凡知道有人溜進傅御風的房間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一刻也不敢耽誤,將人送回家以後,就馬不停蹄的跑去酒店查了監控。

    他來是抱着嚴肅的態度去調查,卻沒想到在現場竟然看到了溫氏家族的大小姐,妹妹夥同未婚夫陷害自己的一幕大戲。而自家的總裁,竟然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

    易凡心情忐忑的拿着視頻給傅御風看,果不其然,男人看完視頻之後,臉色更加恐怖。

    “確定溫家不知道我已經回國?”

    傅御風看完視頻,沉着臉問道。

    易凡在這之前早已調查清楚,聞言肯定的道:

    “確定,您回國這件事除了路總,目前誰都不知道。”

    易凡不提路留時還好,一提到他,傅御風整個人周圍的氣壓更低。

    “別在我面前提他!”

    他緊緊的捏着手裏的金鎖,又想起那夜女人小貓似的哀泣在耳邊低低環繞,一時間,只覺得心中更加煩躁。

    “查清楚沒有,這個女人爲什麼會被送進我房間?”

    易凡微微一頓,說道:

    “暫時沒有,目前只能確定這裏面沒有那羣老傢伙們的手筆,昨夜出現在您房間裏的溫涼溫小姐,她應該是無辜的。”

    傅御風根本不想去管她到底無不無辜,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繼續調查,查清楚這裏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後別在我面前再提溫家這兩個字。”

    “這恐怕不行,總裁。”

    易凡一臉爲難。

    “老總裁給您定的那門婚事,女方就是溫家……”

    “你說什麼?”

    傅御風咬牙切齒的盯着易凡。

    “你再說一遍!”

    易凡硬着頭皮,哭喪着臉說道:

    “是真的,總裁,老總裁之前把我叫回國那次,特地吩咐了我,說以後您的婚事,要請示溫氏的老總裁,溫錚友老先生。”

    傅御風直接黑了臉:

    “我的婚事,爲什麼要讓一個外人做主!”

    易凡聽了這話更加不敢擡頭:

    “聽……聽說是從小就給您和溫家的一位小姐定了娃娃親……”

    傅御風不說話了,狠狠地喘了口氣,額頭青筋直跳,伸手抄起旁邊的凳子就扔了出去。

    “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惡俗的娃娃親!”

    他惡狠狠的吐槽,嚇得易凡猴子一樣的跳起來,瑟瑟後退,生怕下一秒被扔出去的就是自己。

    “去把吳律師給我叫過來!”

    過了一會兒,易凡才聽到傅御風沉聲說道。他連忙應是,後退兩步打開門,飛也似的跑了出去。吳律師是傅老爺子傅仲伯生前的私人律師,傅仲伯去世的時候,他唯一的孫子不在身邊,是吳律師帶着傅仲伯的視頻遺囑,去到了荷蘭,將在那裏養病的傅御風接回了國

    。

    傅御風坐在輪椅上,臉色陰沉,長年不見陽光,導致他臉上有着病態的蒼白,俊挺的眉頭緊緊皺着,對剛剛得知的消息十分煩躁。

    吳楠姍姍來遲,看到傅御風臉色不對,猶豫了一下上前:

    “傅先生。”

    傅御風擡頭看了他一眼,眉眼冷清。

    “我要知道我爺爺關於我的婚事到底做了什麼安排。”

    吳楠一頓,看着傅御風,斟酌了一下語言,纔開口說道:

    “傅老先生希望您在他過世後婚事能由他的好友溫錚友老先生安排,而且……”

    傅御風打斷他,不耐煩的問:“這個我知道,我爺爺是在什麼情況下說出這種話,他清醒嗎?爲什麼要讓外人來主導我的婚姻!”

    還那麼湊巧,是那夜名其妙爬上自己牀的女人。雖然知道家族聯姻沒有所謂的愛情,但傅御風也不願意因爲傅仲伯跟老友的一句戲言,就這樣草草的安排自己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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