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當年如臨那件事情的內情以後,無論溫如慕在自己面前說些什麼,溫錚友都下意識的會去猜測判斷,到底他口中的話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自己這個親生的兒子,在自己眼裏早已經沒有了信譽可言,以前是,現在,更是。
畢竟,一個連自己親哥哥都能下去殺手的人,已經沒有了人性。 就算不是溫如慕告訴溫暖的這些話,那在他心裏也一定存在相同的抱怨,無形之中對於溫涼的態度,影響到了溫暖,漸漸地,讓她們姐妹兩人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敵對
狀態。
溫如慕不認的事情,說再多,也只是在浪費口舌。溫錚友這麼多年的經驗,已經讓他不願意再去跟他浪費過多的口舌,而是淡淡的擺了擺手,嘆了口氣,說道:
“年也拜過了,你們一家人也走吧。不用再在我這個老頭子這裏浪費時間了。”
他近乎自嘲的語氣成功的讓三人變了臉色,溫暖身子一頓,就想要衝上前,還是溫如慕一把抓住了她。
溫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卻見溫如慕看着自己,緩緩地搖了搖頭。
溫暖定住腳步,不再往前。聽到溫如慕說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爸,您身體不好,要多多休息。”
說完,他朝大廳外面喊了一聲,
“有沒有人,進來!”
老爺子的祕書拎着公文包走了進來,看到溫如慕,彎腰打招呼,
“溫先生。”
溫如慕淡淡頷首,說道:
“你經常跟在老爺子身邊,要多多注意他的身體,如果有什麼不對勁的,要立刻給我打電話!”
祕書點頭,神色更加恭敬,
“是!”
溫如慕吩咐完,看向老爺子,說道:
“爸,那我們走了。”
溫錚友沒有擡頭,只是跟他擺了擺手,雙手扶在柺杖上面,神色極爲頹廢。
溫如慕看着他,抿了抿脣,朝着身旁的何曼和溫暖擺了擺手,兩人迅速的走到溫如慕身邊,一家人不再停留,迅速的走了出去。
祕書看到溫如慕一家人離開以後,才直起腰,走到溫錚友身邊,低聲說道:
“老爺子,您還好嗎?”
祕書是剛剛纔來到別墅,走到大廳外面,被管家攔住,說老爺子正在裏面跟溫先生說事情。
祕書頓了頓腳步,總歸還是沒有進去。 老爺子的性格他十分了解,雖然表面溫順,內裏卻十分精明,對於溫如慕這個二兒子,警惕多於疼愛,兩人在一起說話也大多數都是不歡而散,商量不出什麼好結果
。
所以在管家說讓他出去休息一下的時候,祕書擺手拒絕,他斷定他們商量不了多久就會結束。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絕對正確。
溫錚友嘆了口氣,說道:
 
;“還行,我這把老骨頭,就算是要散架,也得等到我家涼涼病情痊癒的那一天!”
“劉醫生說,您最近血壓不怎麼穩定,您要注意一下身體,不要過度生氣。”
溫錚友搖了搖頭,說道: “沒用的!每次當我看到溫如慕的那張臉,就不自覺的會想到如臨,我的如臨啊,他是那麼的優秀,都是溫如慕這個*,竟然敢對自己的哥哥下毒手,纔會讓我的如臨
在而立之年去世,我每次想起這個,都恨啊!”
恨什麼,恨老天不公,恨蒼天不明。 爲什麼明明一母同胞的兩個兒子,竟然會有這樣截然不同的性格秉性,一個待人接物溫潤如玉,人人見了都要誇獎,另一個卻是殘暴不仁,明明沒有什麼作爲,卻偏
偏目高於頂,看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裏。
祕書無可奈何的說道: “老爺子,您決定不了這麼多事情,後輩的幸福就讓後輩去操心吧,您現在更重要的是要養好自己的身體。纔有精力享受以後的天倫。畢竟,現在溫先生對您還算恭敬
,情況還不算那麼糟糕,不是嗎?”
溫錚友嘆了口氣,沉思良久,說道:
“溫如慕對我恭敬,是因爲現在公司的實權還沒有落到他的手裏。如果我有朝一日放權,你儘可以來看,看他還會不會對我像現在這樣這麼恭敬!”
這話涉及溫家的家事,祕書沒有辦法去接,只能定定的站在那裏,不言不語。
溫錚友沉思了一下,說道:
“把我的律師叫過來,我要立遺囑!”
祕書大喫一驚,
“老爺子!”
溫錚友卻神色堅決,擺手示意祕書不必多言,說道:
“你不用再說了,我意已決,這個遺囑,只有趁我還活着的時候立好,才能保證它的有效性。去準備吧!” 祕書神色艱難,他跟了溫錚友一輩子,現在雖然溫錚友已經算半隱退狀態,但依舊沒有開除他的打算,依舊給他開着高額的工資,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可以說,溫錚
友對自己這個祕書的感情,甚至要比對待溫如慕的還要深厚,祕書雖然年近半百,但是在溫錚友身邊,一直就像是他的乾兒子一樣,十分親密。
現在聽到溫錚友要立遺囑,他於心不忍,第一時間就是要反駁。
遺囑,那是什麼東西,那是快要死的人才會去考慮的東西!
溫錚友現在身體還算硬朗,幹什麼去做那樣晦氣的事情!
祕書對於他立下遺囑這件事,一直十分的排斥。
業內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說是隻要立了遺囑,不過五年,人一定會逝世。
這也是爲什麼之前溫氏集團的情況一直不好,祕書卻一直堅決不讓溫錚友立下遺囑的原因。 面前的這個老人,前半輩子無比輝煌,在東城這個還不算髮達的地界,一舉創下溫氏企業,佔據了溫氏倉儲行業的龍頭,跟傅仲伯的東風集團一比高下,誰也不讓着誰,可是後半輩子,卻一直都在爲自己的子女考慮,被兒子拖累,半輩子活在自責和愧疚當中,甚至要在自己身體尚好的情況下立下遺囑,來處理自己的身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