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不敢相信。
要知道,以前的溫諍友對於溫如慕算不上和善,簡直算是苛刻。 無論溫如慕做什麼事情,在溫錚友這裏永遠得不到一句誇獎,倒是他的哥哥,溫如臨,不用做什麼,輕易的就能獲得周圍一衆長輩的欣賞和讚賞,這讓青年時期的溫
如慕心裏十分的不是滋味。
可以說,溫如慕現在養成的這種好面子,心裏極端敏感,又十分不自信的性格,大多數是跟他童年時期的成長環境有關。
而不僅僅是溫如慕對溫錚友又偏見,同時,溫錚友對於自己這個小兒子,同樣抱有很深的偏見。
他比溫如臨小將近五歲,在他出生的時候,溫如臨便已經初步展露自己神童的才華,光芒覆蓋之下,一度讓幼小的溫如慕沒有立足之地。
而溫錚友的確是偏疼自己才華橫溢的大兒子,對自己默默無聞,平時不爭不搶,也不怎麼愛說話的小兒子,他確實少了很多關注。 特別是後來溫錚友看到溫如慕野心畢露,親手設計殺害了自己的親兄長的時候,這種不聞不問的態度,漸漸上升爲厭惡,以至於他看到溫如慕,就會想到被他殺害的
大兒子溫如臨,常年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自拔。
溫如慕做什麼都是錯的。
這一點在溫錚友心裏有着深刻的體現。 他已經習慣瞭如臨的面面俱到,在溫如慕初步接手公司的時候,面對樣樣都比不上自己那個才華橫溢的大兒子的溫如慕,溫錚友剛開始的時候心裏只剩下厭惡,甚至
不願意跟溫如慕說話。
也正是因爲溫錚友看到了溫如慕可怕的野心,所以無論溫如慕說什麼,溫錚友都下意識的不去相信。
就是這樣的情況下,也使得溫如慕的性子越來越偏激,跟溫錚友對他的期望越走越遠。
遺囑視頻已經明確的說過,要把公司給溫涼繼承,現在老爺子忽然改口,難道真的是因爲昏迷了一次之後,意識到自己唯一一個兒子的不容易,然後良心發現了?
何曼低垂着眼眸,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溫如慕,心裏一點一點的琢磨。
溫錚友的視線忽然移了過來。
何曼嚇了一跳。
“何曼。”
溫錚友喊道。
何曼如同驚弓之鳥,連忙答道:
“爸…爸,您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她臉上掛着笑,只是這笑容十分勉強。
溫錚友看着她,說道: “何曼,我知道你一直對於我偏心溫涼有很大的意見,包括暖暖也是,不過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涼涼根本對我們家的產業沒有一點想法,你們大可不必像是防賊一樣整
天的防着她。”
何曼有些尷尬,乾笑着說道:
“爸,您看您說的這話,都是一家人,哪裏有什麼防着不防着的!呵呵……”
溫錚友認真的看了她一眼,
“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不管外面如何,我們自始至終都是一家人,血脈連在一起,這是不會變的。”
何曼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記住了,爸。”
溫錚友
”
溫如慕抿了抿脣,這一次,他沒有再慌張的找理由否認。
“我知道了,爸。”
溫錚友點了點頭。
在這次醒來之後,他也看透了自己這個小兒子的想法,一味地壓迫永遠不會使他產生愧疚,溫錚友閉了閉眼,如臨,雲夢啊,希望你們兩個不要怪我。
傅御風和溫涼是掐着時間來的。
到了老宅剛好是中午的時候,兩人進門,看到坐在大廳裏的一家子,傅御風頭也不擡,拉着溫涼就直接上樓。
溫錚友正在書房裏寫字。
他的字不如傅仲伯的字寫得好看,但是因爲歷盡千帆,字體飽滿有骨骼,看起來別有一番風骨。
溫如慕目送着傅御風和溫涼上樓,目光深了深,但終究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傅御風牽着溫涼來到書房門口,擡手敲了敲門,聽到裏面的聲音以後,推門而入。
老爺子看到傅御風來很開心,笑着說道:
“御風來了啊!快來看看我寫的這幾個字,比起你爺爺來怎麼樣?” 傅御風饒有興味的走過去,拿起溫錚友剛剛落筆的那幾個大字看了看,濃白的宣紙,黑色的墨水,極大的視覺差異映入眼簾,特別是紙上的那四個——坦然無畏的大
字,更是氣勢磅礴。
“您與爺爺字體各有千秋,不能放在一起比較。”
溫錚友哈哈大笑。
“小子,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外面阿諛奉承的那一套了?你爺爺是書法協會的主席,我就散再怎麼聯繫,也比不上他厲害啊!哈哈哈!”
但無論如何,傅御風的這番奉承的確是深得他心。
傅御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着溫錚友擡筆,又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幾個大字——無愧於心!
他眼眸深了深。這幾個字到底是寫給誰的,一目瞭然。
溫錚友丟下筆,操控着輪椅的把手,走到一旁的洗手池邊上去洗了手,拿着毛巾擦了擦,轉頭看着兩人笑着說道:
“好了,明天就要跟你們一起出國了,我這把年紀,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這樣往外走過,突然出門,有些不適應,今天叫你們來,也是想當面交代一些事情。”
這個傅御風早已料到,聞言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好。”
溫涼連忙上前,殷勤的說道:
“爺爺,我來推您。”
溫錚友十分受用,拍着溫涼的手,哈哈大笑,
“好好好,我家涼涼真是爺爺的貼心小棉襖!”
說着,他看向傅御風,問道:
“御風啊,這麼多年,一直坐在輪椅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只有切身的體會了坐在輪椅上不能動的感覺以後,才能明白能獨立行走的珍貴。
傅御風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聲音跟他的人一樣平淡, “還好,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