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準備爛了腳配個全套嗎?!
這年代可沒有橡膠捕魚褲啥的,直接挽褲角赤足上陣。
對上四妹清清淡淡的眼神,簡明玉糾結了,爹的棉衣要緊,掙工分也要緊啊,臘月寒天下水,一天滿工分10分呢。
她期期艾艾道:“四妹,要不我晚上加班加點縫?”
“加什麼班,煤油燈不要錢啊,點了燈我睡不着,我一會要上山,家裏還有一個病人。”簡寧衝老太太道:“奶,三姐要擱家縫棉衣就不去了。”
“行,那就擱家吧。”老太太沒進屋,扭頭打道回府,忙着家去安排人,冬季掙滿工分的機會不多。
她也不是一定要玉丫頭出門幹活,只是習慣使然。老太太消息靈通,大隊部一有重工分的活,得了消息先來通知簡明玉,免得錯過機會。
這些年簡明玉幹慣了重活,而且從不挑活。
擔糞水,疏通河道淤泥,打地基...…只要工分高什麼都幹。
這會簡明玉正默默心疼10點工分,孤零零立在屋檐下茫然不知所措,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一下子卸了重活家任就感覺自己在這個家成了沒用的人,找不到生存價值了。
迷惘了。
“三姐,幫我把柴房那兩個舊大甕擡出來,還有籮筐扁擔找出來。”簡寧不給她惆悵的機會,噼裏啪啦安排活計:“一會你把兔子薰上,中午我不回來喫飯,你給江同志蒸兩個嫩雞蛋,再蒸點細糧,吃了飯到竹林挖幾根冬筍。”
活多着呢。
“嗯,”簡明玉蔫蔫的情緒肉眼可見的恢復了,“四妹,你帶那麼些傢什上山幹嘛?”
“我有用,你別管。”簡寧心想,我要告訴你,我準備上山獵野豬,你不得擱家慌的飯都喫不下啊。
兩個大甕好幾十斤,裏面裝了木桶、瓦罐、砧板、草蓆子、繩子、鐵鉤子、菜刀、砍刀、鹽巴、大料、穀殼.....全部重量上百斤。
四妹到底要幹啥?簡明玉臉皺成一團:“四妹太重了,要不我幫你挑上山吧。”
簡寧根本不接她的話,只說:“中午你去奶家借菜刀使,下午晌我儘量早點回來,去大隊分魚。”
大甕放置到籮筐裏,扁擔一穿,綁緊褲口,簡寧肩挑兩個籮筐打丘陵繞道上山。
集體勞作的時代,山上的東西都是國家的,獵了野豬拖回村,作爲功臣最多免費獎勵幾斤肉,在加一個優先選擇權,其他就別想。
想多買兩斤肉回家還要自掏腰包。
是以,簡寧打算直接在山裏製作臘肉滷味打包賣給六子,賺錢豐盈小金庫。
赤珠暫時收不進東西,只能用笨辦法搞點零花錢。
一個半小時之後,抵達昨天踩點的山洞。
山洞地勢高,自然造就,巖縫裏滲出來的水在洞裏形成一個水窪潭,因潮溼的關係,裏面沒有野獸棲息。
簡寧找了一側相對平坦的地兒,把家傢什什從甕裏倒騰出來,洗刷乾淨甕子,擺在洞口晾乾。
一切備齊,只欠東風。
在朔風中蹲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在那片野薯地等到一隻300多斤的野豬。
幾經波折,野豬倒地。
老虎、大熊死在她手裏的也不是一頭兩頭了,野豬尚算順手,就是冬天的野豬有點兇,費了些功夫。
吭哧吭哧拖了野豬到一處山澗,徑直開膛破肚,取了內臟逐一打理乾淨。
山洞畢竟是長期根據地,污了水源擔水費勁。
野豬收拾的七七八八拖回山洞,燃火燒開水,燙豬毛刮豬毛,直接剝皮簡寧捨不得,野豬運動量大,肥膘本來就少,連皮剝掉,臘肉就不香了。
颳了毛,抖開草蓆子,哐哐分肢豬肉,先預留五十斤灌香腸,其餘的全切成巴掌大,小手臂長的肉條,抹鹽巴和各種大料使勁揉一陣使其入味,再一條條碼到大甕裏,甕口蓋上油紙樹葉用麻繩綁緊,上面擱一層粗樹枝,最後用石頭壓牢。
不弄緊扎一點,怕被老鼠一類的動物禍害,甕裏的肉要醃製一天一夜,明天在來薰。
處理好臘肉,接下來就是內臟。
大腸小腸用鹽揉搓再次清洗,小腸放在一邊備用,大腸和其他內臟一起放到瓦罐裏開滷,另外還有豬耳朵、豬蹄、豬頭肉。
量比較大,得分三次滷。
罐裏滷上肉,只需要時不時添一把柴,簡寧空出手捋巴小腸,用留下來的五十斤肉灌香腸。
灌香腸的肉最好抹了鹽和香料醃上一兩天再晾曬幾天風乾。
條件不允許,簡寧只醃了幾個小時,反正當下只要是肉哪怕就擱幾粒鹽也足以勾人饞蟲。
年關了這些東西在城裏屬於供不應求的好東西。
第一鍋肉滷好,簡寧敞開吃了一頓熱乎乎的滷肉,醬香四溢,瘦而不柴的滷肉壓進窩窩頭裏,兩口一個,香得人恨不得吞了舌頭。
第二鍋肉起來的時候,香腸一節一節灌好刺了氣泡,掛在洞口鐵鉤子上晾曬,忙完簡寧也沒閒着。
山洞右下側長了一叢叢一人多高的荊棘林,枝幹上的刺尖銳鋒利,比人的手指頭還長,尖似利針。
刺條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刺鐵絲網,棘林裏面內有乾坤,竟有一片寬敞的空地,空地一直延伸至山洞壁。
深邃隱祕。
非常適合發展農業。
是的,簡寧預備在山裏種小麥。
麪粉之所以貴,蓋因產量低,週期長。
長江流域一帶麥子生長期長達220-270天不等,所以有些地區的生產隊用於栽種小麥的地都是有明確定量的。
地裏大多種植高粱、玉米、紅薯、土豆、這些產量高週期短的農作物。
而家家戶戶分到的幾分自留地,一般種些蔬菜,還得分點地出來種高料豆子,條件好一點的種一壟花生已經頂天了,沒人種小麥,簡寧只想低調發財,自然不會出尖冒頭。
再者,家裏自留地就幾分,怕是種五十斤小麥都夠嗆。
完全無法滿足簡寧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