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利趕緊回山洞給他奶報喜訊。

    得知他們家沒被淹,老太太聽了高興之餘,看看火堆裏的雞骨頭,心口隱隱作痛:“早曉得我就把雞關籠子裏,給點喫食,回去還有三隻老母雞。”

    簡寧在旁邊好笑,不開腔,她就知道老太太指定後悔,當時她可沒蠱惑老太太殺雞,是老太太自己個跟着她有樣學樣。

    水退了,愁雲也跟着退去,王安慶眉心的川字總算是解開了,安排村民四處收集被山水衝出來的木薯、野山芋、野山藥這些比較容易飽腹的山貨,到時候村裏統一修繕房屋,工錢就不談了,一天兩頓飯要供應的。

    村民們三五成羣四散開,收集山貨,簡寧避開人羣,趕往峽口。

    峽口地勢呈三角型,排水性能好,又背靠岩石層,即便被暴雨山水沖刷也沒有淤泥堵塞排水溝,排水溝運作良好,除了田地周邊附近被雨水衝倒了一些苗種,基本沒什麼損失。

    在峽口整理了田地,簡寧弄了一臺挖掘機出來,在山洞水潭旁邊掘出一深坑儲水。

    水澇來了,乾旱還遠嗎?!直覺+經驗告訴她,不遠了!

    正好這段時間山水豐沛,山洞壁源源不斷滲出水,把原先的水潭灌滿了水,滿出來的水不斷地往山洞外溢出。

    返程,簡寧換了一條道,來的時候她就沿路收集山貨,那條路上的物資已經被收刮乾淨了。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明智的,途經一片樹林,那片樹林被山洪強勢一劈爲二,中間露出一條黃褐色的深壑。

    深壑壁一端有幾根細密長長的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簡寧一眼就看出,泥土下埋了一根人蔘。

    小心翼翼刨開周圍的土壤,刨到一定程度根鬚越發糾葛,簡寧心一喜,這根參長在了樹根裏,旁邊還有兩根小山參。

    估計是老參掉落的參籽長出來的小人蔘。

    老參差不多有兩三指寬,胖嘟嘟的,起碼百年,小人蔘不足一指寬,大約七八年的樣子。

    簡寧先把兩根小人蔘挖出來,裝在木盒裏,晚上找個機會移植到種田空間的藥田裏,老參炮製出來,賣了換錢,囤點鹽巴。

    順着那道洪壑往下走,底部傾倒了一片闊葉樹,被洪水大風颳斷的樹樁上長滿新鮮的木耳,旁邊潮溼的腐草地裏長着一叢叢蘑菇,這一趟簡寧收穫頗豐。

    沿路收集山貨,還採了不少防瘟疫的草藥。

    大山盛產物資。

    雨停了之後,太陽迫不及待撥開烏雲,烈陽火一般烤在水面上,蒸發着水分,天氣似乎在一瞬間跨入了夏季。

    快得讓人們毫無知覺。

    樹林裏簡寧拖着一捆樹藤回山洞,自從老太太知道他們家沒被淹之後,心情大好,把家裏大人小孩全派遣出去挖野菜收集山貨。

    集體出動下,兩天時間而已,山洞裏堆滿各種野菜,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今天大隊長安排下山,老太太什麼都要搬回家,傢什不夠用,一大早就把簡寧派出去採集樹藤編筐子裝野菜。

    “寧丫頭,你等等我。”樹林深處,劉嬸看見簡寧,就跟看見救星似的,連忙喊住她,飛快朝她跑來。

    “劉嬸,你怎麼在這裏?”簡寧瞥一眼劉嬸身後,那裏站着一個人。

    “別說了,晦氣。”劉嬸挽住簡寧的胳膊,跟着她返回山洞。

    她家地勢低,屋子不知道被淹成啥樣了,就想快點下山,趁家裏人在山洞收拾東西,她自己一個人先一步下山,結果在樹林裏碰見了韓知青。

    “我本想先一步下山的,走着走着就覺得不對勁,背脊發涼,就像有個死人趴在我背上,我一轉頭就看見她用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我,心肝差點蹦出來……”劉嬸一邊低聲說着,一邊搓胳膊。

    簡寧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回頭去看韓知青,韓迎秋就像一個沒有人氣兒的影子立在樹下,一張臉白生生的,顴骨突出,眼珠子很黑,比一般人大一點點,盯着人看的時候,眼珠子一動不動,是挺滲人的。

    韓迎秋陰鬼惻惻地盯着簡寧的背影,手有一下無一下地摸着隱隱作痛的手腕子。

    這人滑不溜手,警戒心很強。

    除了上工,從不在村裏瞎晃,田地家裏一條線,身邊還總跟着一條惡狗,不等她靠近,狗鼻子靈敏,汪汪叫,弄得她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前兩日,她發現簡寧獨自一個人離開了山洞,等她追上去,又不見了人影,很邪門。

    不僅簡寧邪門,水磨村邪門的人不在少數。

    譬如,昏迷的陳二娃,他們家是有名的貧困戶,可據她觀察,平常粗糧饃饃都喫不起的人,前段時間他家竟然三不五時就會飄肉香。

    又譬如,三小隊隊長的小閨女,原本跟六小隊隊長家結了親,本是門當戶對,結果那閨女生死要退親,話裏話外的意思,那家人已經配不上她了。

    古怪之極。

    她從深海的漩渦裏撿回一條命,卻好像又陷入了更深更致命的漩渦。

    ***

    樹林外,密集的黑點負重向山下移動,一如一羣搬家的螞蟻。

    只聽啪嘰一聲,簡寧扶起再次摔倒的老太太,神情無奈道:“奶,下山的路不好走,咱能不能少拖幾個筐子?摔出個好歹,幾筐野菜不夠你喫一頓藥的。”

    “不行!溼泥巴地摔得出啥好歹,我身體結實着哩,你少咒我!”老太太堅強地站起來,扯了扯身後竄成串的筐子,繼續拖着走:“沒聽你大伯昨天開完會回來說啥嗎,咱村這次老慘了,地裏的糧食全要補種,糧種不夠不說,這鬼天氣,補種能收成多少誰都沒個數。不是我說你,以後可不許像以前一樣敞開肚皮胡吃海喝,咱得勒緊褲腰帶把今年熬過去......”

    老太太絮絮叨叨唸着,又摔了一跤。

    雙手不空,前有包袱,後有揹簍,臂彎掛草繩拖筐子,失去平衡摔跤的人不止她一個,下山途中摔跤的人此起披伏,誰也別笑話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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