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銳雲覺得快要窒息了,明明是從她口裏說出的字眼,他賭氣擋了回去,卻成爲刺傷她的利器!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道歉和安慰她,心裏煩躁透了,這個小女人總是有本事讓他抓狂。
無奈之下,他只想到一個人能幫他。
車子開到了程家的別墅,程銳雲停穩車,轉頭對靜書說:“我們到奶奶這兒……”他想跟她解釋說先到奶奶這裏來喫飯再送她回去,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靜書就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了車。她走到別墅門口,低頭安靜地站着。
程銳雲懊惱不已,使勁地捶了一下方向盤。
程奶奶看到兩個年輕人來看她,高興得不得了,又親自下廚加了兩個菜,還把爲靜書準備的薰魚拿出來放到餐桌上。
“靜書啊,你最愛喫的薰魚,多喫點啊,奶奶做了很多,管夠!”奶奶一個勁地給靜書夾菜。
“謝謝奶奶!”
“你上次還說什麼你想喫什麼來着?我給你做好,過兩天你再過來喫!”
靜書停下手中的筷子,淺淺地一笑。“是醉雞,奶奶,不過不用麻煩的,您做的菜都很好喫,不用再專門爲我準備了!”
“哦,是醉雞!醉雞,醉雞……”程奶奶小聲重複了幾次。“不麻煩、不麻煩,你和小云都愛喫這個菜,奶奶到時候一定給你們做。”
靜書和坐在對面的程銳雲對視了一眼,又馬上低下頭扒着碗裏的飯,不再吭聲。
喫完晚飯,靜書到廚房去洗碗。程奶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程銳雲坐到她身邊,扶着奶奶肩膀說:“奶奶,幫幫我!”
程奶奶詫異地從老花鏡的鏡片上方看着他,她這驕傲的孫子一向不喜歡他們長輩干涉他的事,怎麼今天居然開口讓她幫忙?
“什麼事啊?”
“我說錯話,讓靜書傷心。”程銳雲說起來都覺得沮喪,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想收都收不回來。
程奶奶一聽倒來了精神頭。“你們……你們真的和好啦?”
“我是想讓她再作咱們程家的人!”
“好,好!”奶奶深感安慰。“那你們現在發展到個什麼程度啦?你又說了什麼混帳話惹靜書傷心啊?”
“我們……”程銳雲不知道該怎麼跟奶奶說,他要是直接說他們又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只怕奶奶要逼着他們明天就去註冊領證,然後逼着他們趕緊生孩子。他是無所謂,就怕把靜書嚇跑了。“反正差一點火候。奶奶你幫幫我,讓她別生我的氣了。”
“能幫的,奶奶一定幫你。”程奶奶突然有些傷感地拉着程銳雲的手,摸了摸他的頭。“可奶奶年紀大了,只怕幫不了你多久了,以後的幸福要靠你自己把握!”
“奶奶……”
“你乖乖的,奶奶幫你勸勸她,靜書是好孩子,不會往心裏去的!”程奶奶安慰他。
“嗯。”程銳雲點頭。
“你先去把二樓的衛生間反鎖上。”奶奶吩咐道。
程銳雲不明所以地看着奶奶。
“快去呀,你不想我幫你了?”
程銳雲只得起身去了二樓
靜書洗好碗收拾乾淨廚房,在客廳裏發現程奶奶在用血糖儀打算量血糖。
“就在旁邊這個架子上的藥盒裏。”
靜書打開藥盒,發現裏面的藥都分門別類地放得整整齊齊,大部分都是奶奶的老年病所用的藥,藥的數量和種類都比她當初在程家的時候要多得多。
奶奶的身體真的是在每況愈下。
程奶奶笑笑,“人老了,喫的藥越來越多,都記不住了。”
“您之前請的那個護理阿姨呢?”
“還在着,可是她兒子馬上升高三,所以她晚飯前就得回去。平時每天喫的藥都給我放在小藥盒裏,白天都會督促我喫,晚上就得靠我自己記着了。”
靜書心裏無比擔憂,奶奶每晚都還要量血壓、測血糖,沒有人陪着,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奶奶,今晚我陪着您,您要做什麼就叫我一聲。”
“好孩子,辛苦你了!”程奶奶摸摸靜書的頭。她只能做到這一步,剩下的就要靠小云自己去爭取了。
爲了方便,奶奶的房間已經搬到了一樓,靜書待她睡下以後才上樓去了她住過的房間。
早先的爭吵和大半天的車程,讓她疲憊不堪,只想趕快洗個澡好好睡一覺。她整理好衣物,想去二樓的浴室,結果發現門是反鎖的。
程家本來是每層樓都有浴室,但自從程銳雲的父母常駐加拿大之後,三樓的浴室就改造成了小書房。一樓的浴室在奶奶住的房間裏,她現在不可能去打擾奶奶休息。
剩下的就只有程銳雲的房間裏有個小小的浴室了。
不洗實在難受,靜書掙扎了半天,還是去敲響了程銳雲的房門。
程銳雲看着抱了換洗衣物,低頭站在門口的靜書,立馬明白了奶奶打的是什麼主意。
“外面衛生間的門打不開,你有鑰匙嗎?”
程銳雲搖搖頭說:“鑰匙都在奶奶那裏。”
“可以借你房裏的浴室讓我洗個澡嗎?”
靜書也不管他怎麼想了,反正他說了自己什麼都不是,只是扮演着情婦角色的女人不是嗎?
靜書關上門,站在那方小小的玻璃淋浴房內,擰開了水龍頭。架子上都是他用慣的沐浴液和洗髮水。有着海洋清新味道的沐浴液帶着她習慣的氣息,那是他的味道,她曾經眷戀卻無法擁有,現在卻又在身邊縈繞不肯離去。
偏執的是他還是她?
她洗好
走出來,程銳雲從書桌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他們都不說話。
靜書也很坦然地看着他。
程銳雲伸手輕輕拉住她,將她的手包裹在掌心。他讓她在牀邊坐下,靜書閉上眼,——他又要像那晚一樣佔有她嗎?
頭皮突然一陣輕鬆,靜書睜開眼,才發現程銳雲只是拿下了她包纏着溼漉漉頭髮的毛巾,讓她的頭髮披散下來。
他拿着毛巾輕輕爲她把頭髮上的水分擦乾,不急不躁,輕輕柔柔。靜書不知該怎麼迴應,只能由着他爲自己擦着頭髮。
“吹風機被鎖在外面的衛生間了。你多擦一會兒,等頭髮幹了再睡。”程銳雲把毛巾遞到她手中,又用修長的手指在她發間穿梭着,將她的發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