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並沒有維持多久,沐歡的態度很明確,而他們也很清楚,是無法再從沐歡的口中聽到任何可以讓他們拿來當噱頭的話語。

    沐歡從媒體的包圍中走出來時,也一樣的冷靜。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的往前走。

    不遠處的一輛車裏,男人抽着煙,隔着不可視內的玻璃,看着外面的情形。

    車內煙霧繚繞,菸灰缸裏已滅了好幾支菸頭。被包圍在媒體中間的女人,太過冷靜。

    她越是冷靜,便是內心越發的篤定。

    這份篤定源於……

    眯着的眸子裏,陰鶩漸深。

    砰!

    扣在方向盤上的大手,握拳,重重落下。

    夜幕降臨

    在監獄最深處,一間獨立的小牢房裏,莫司爵沒心情打量新的牢房,雖今天突然把他安排在了獨立的一間牢房裏,他卻未放鬆警惕。

    並未躺在牀上,而是靠在牢門正對面,背靠牆的位置,目光警惕的盯着那扇鐵門。

    這兩天多,他在監獄裏,每一秒神經都是緊繃的。都忘記多久沒有閤眼了,從商業調查科開始,他需用平時更多的精力去應付,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突然到他還沒弄清楚情況,一切便已覈實。

    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的罪名,涉嫌洗黑錢。那一筆筆的交易,都是出自他的手。

    他現在是莫氏的負責人,而那一筆筆的交易裏,簽字也的確是他。

    沒有開窗戶的牢房,只有鐵門上的小窗口透進來些許光,能夠讓人清楚看到他臉上的傷,大大小小,多不可數,看起來觸目驚心。

    身上的牢服是長袖長褲,擋住了身上的傷勢,但從臉上的傷口很清楚能想象,他身上的傷勢有多嚴重……

    鐵門上突然傳來聲響,打破了夜的寧靜,讓一直保持警惕的莫司爵,目光悠然變冷,掌心緊扣,手心裏的打火機,四邊的棱角刺着掌心,無聲在給他力量……

    莫司爵是在車的顛簸中甦醒的,後腦勺被警棍重擊過,意識清醒時已感覺到篤篤的疼痛感襲來,腦袋像是要炸開一般。

    腦後的血已乾涸,黑髮粘在頭頂,整個人甚是狼狽。

    橫躺在後車座,雙腿耷拉在地上,雙手被手銬反拷在後面,很喫力才坐起身。

    被警棍敲暈前,他還在監獄獨立的小牢房裏。從大牢房被轉進小牢房時,莫司爵便已有了更多的警覺性。

    在進監獄的第一天,他便已感覺到裏面早已安排了許多人。他在裏面,一雙手難敵那麼多人。並沒有人直接危害他的性命,可下手卻是一次比一次狠。

    看守的警察,看着大部分像是沒看到一樣,偶爾在情況惡劣的時候纔會上前阻止一下。

    關着他的小牢房門打開,進來的是兩名穿着獄警的男人,說是要帶他去審訊。

    莫司爵並沒有因爲是兩名警察而放鬆警覺,可兩人很不耐的上前,直接給他扣上手銬,說了句怎麼這麼多話,便把他直接往外拖。

    牢房並沒有鎖上,莫司爵在看到不遠處躺着幾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時已是察覺,可來不及。

    其中一名警察手中的警棍直接敲在他後腦勺,又重又狠的一擊,敲的他眼前發黑,雙腿一軟,膝蓋直接跪倒在地。

    雙手被銬在身後,卻能感覺到後腦勺有鮮血從被敲擊的地方流出來,眼前越來越模糊。

    身體倒地的時候,聽到腳步聲,隨後,他身邊又有兩人倒下,模糊的眼前,看着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剛剛把自己從牢裏帶出來的兩人。

    鮮血從他們的倒地的腦袋上流出來,眼前一片腥紅,陷入昏迷中……

    車正在疾速前行着……

    蒙在雙眼上的黑布被他剛剛蹭開了一點縫隙,起身時看了一眼窗外,烏雲密佈,黑沉的可怕。

    “別動。”

    聽到後面的聲響,坐在前面穿着警服的男人警覺的回身,手中的槍指向莫司爵。

    一道閃電正好劈下,黑暗的車廂裏突然變得明亮,也讓莫司爵看清了槍指着自己男人的臉……

    “***,他看到了我的臉……”

    男人警覺性很高,幾乎是在莫司爵看到他的那一刻,他也發現了莫司爵圍在眼上的黑布條有一點縫隙。

    轉身一手拿槍,一手直接襲向莫司爵。

    莫司爵剛坐起的身體被男人一記重拳打倒在後車座,重喘着。

    這幾天沒有闔眼,又時時刻刻的處在崩緊狀態。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已超過了極限。

    男人在打倒了莫司爵後,迅速把他臉上的黑布拉的嚴嚴實實。

    “給老子老實點。”

    說話間,又不爽的在收手時打了莫司爵一拳。

    “怕什麼?一個要死的人?怎麼,怕他做鬼來找你?”

    駕駛座上的男人聽到後,調侃着。

    這話,並未讓副駕上坐着的男人心安,回身坐好時,語帶俱意的說道:“老闆吩咐過……”

    說着,握着槍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莫司爵這個活不過半小時的男人,他有什麼好怕的。看到臉就看到了臉,反正這輩子他也沒機會再見自己第二次了。

    如駕駛座上男人說的一樣,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他怕什麼。

    只是……

    老闆一向小心,在他們去警局接莫司爵的時候,已經言明,不能讓他看到他倆的臉,如果看到,他倆就和莫司爵一起做伴……

    “嗯。”

    副駕男人的話讓駕駛座上的男人面色也跟着凝重起來,兩人對視了一眼,似是達成了共識,只聽駕駛座上的男人嗯了一聲,算是允諾了副駕上男人的話……

    “以後有什麼事,只會兄弟一聲,兄弟我萬死不辭。”

    車,繼續前行。

    莫司爵趴在後車座上,大腦一陣陣暈眩,根本就再沒力氣爬起身。

    耳裏聽得到兩個男人的對話,一個要死的人,這句話所代表的意思,莫司爵不是不知,只是渾身提不起一點力……

    就在渾渾沌沌之時,車突然停了下來。

    後車座的門被打開,前面兩個男人臉已經蒙了起來,莫司爵被兩人粗魯的從車裏拖出來。

    很多專業處理人的時候,都會選擇大雨天。

    大雨橫掃過,就算不小心留下了一點什麼證據,也會被大雨沖刷的乾淨,不留一點痕跡。

    莫司爵雙腿現在連站立都有些喫力,可以被拖出車後,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

    眼前一片黑,耳裏只聽得到呼嘯的風聲,還有浪拍打岩石的聲音。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柏城郊外一處還未開發的地方,靠過海邊。

    偶爾一道閃電下來,亮光會讓黑暗的眼前有一點點光亮,卻是看不清任何東西。

    “走。”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推了一下莫司爵,另一人直接拉着他往前走,莫司爵被推拽的腳步嗆哴。

    眼睛看不到,感觀便更是清楚。

    莫司爵大腦暈眩,卻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在機場被抓的時候,他是不願意想的。在商業調查科的時候,牢裏,他最初也沒有去想。

    可,就在這幾天裏,他出事後,那個男人連面都面都沒露一下,已是給了不願想的他答案,真是他!

    談不上有多難過……

    從未得到的愛,也沒曾期待過。

    如果說,曾經有過期待,那也在小時候被一次次罵雜種,看到母親精神失常的時候,時不時的像發了瘋一樣的打他。

    打完又會淚流滿面的抱住他哭,嘴裏會一遍遍的喃喃道,別怕,司爵別怕,媽媽會保護你,媽媽不會讓他傷害到我們。

    他曾有的一點幻想,也徹底破滅了。

    究竟是怎樣的男人,會讓一個女人愛至深處,卻也恨至深處,怕至深處。

    他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更不會是一個好父親。

    對自己父親的期待,至此再沒有。

    只是,再沒有期待,當明白害自己入獄的男人是他。現在,竟然要置自己於死地。

    心口處,還是像是被人壓上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

    呵。

    走了沒一會兒,浪聲越來越近。

    天氣不好,風大,浪更大。

    越是靠近,空曠的地方,風就越大。

    莫司爵身上的衣服被風吹的沙沙作響……

    “站好。”

    莫司爵的身體被扯住,兩人一左一右壓着莫司爵。

    在風浪聲中,莫司爵聽到又有腳步聲往這邊走來。

    “老闆。”

    兩人在看到出現的男人時,立刻恭敬的彎下腰,發出的聲音裏自然帶着敬畏。

    從車裏莫司爵就已經明顯察覺到,兩人對他們口中的老闆是從骨子裏的俱意。

    隔着幾步距離,莫司爵感覺到來人停下腳步,目光正看向他。

    “莫泓?”

    莫司爵沒問來人是誰,只是直接把自己已確定的人名說出口。

    從莫君天找上他,他得知自己是莫家的人,是莫泓的兒子時,對莫君天口中喊的爸,他便是排斥的。

    在看到莫君天的母親對自己排斥的時候,他不用問莫泓便大概已知,他母親的身份。

    太常上演的戲碼,正室對小三,以及小三生的女兒想要有好臉色必然不可能。但,一個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而造成的結果,他是最沒有資格,這樣排斥他和他母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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