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沙灘上的賓客目光都看了過來。莫司爵是從她出現的第一秒,目光便已尋了過來,停在她的身上就再沒移開過。
那副看呆的模樣,讓沐歡忍不住想垂下眼瞼避開,可,卻又捨不得和他的目光分開。
只能任羞澀染紅耳垂……
越是走近,看着莫司爵身邊站着的男人……
是君天……
他沒戴眼鏡,目光正溫柔的看着她。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沙灘上等待着的男人,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
突然……
畫面一轉……
剛剛還風和日麗轉眼間突然烏雲密佈,狂風暴雨。沙灘上的人突然都消失了,只聽砰的一聲,身邊的父母突然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輛車撞飛了……
“爸,媽……”
她想伸手去拉,可爸***身體撞向半空中,消失在大風裏。
“爺爺……”
爺爺突然倒地,她想去碰,可爺爺突然也不見了。
又是砰的一聲……
這次是槍響。
蹲着的她迅速起身……
站在離自己兩步之遠的男人,胸口中了一槍,血,染紅了他白色西裝。
她立刻撲過去,抱住倒下的莫司爵。
冷,很冷,抱住的身體冷的像冰塊一樣。
血……
手,衣服上都是血,眼前的畫面被鮮血染紅,血像是張開了大口,向她撲過來……
“啊……”
一身冷汗的沐歡突然從病牀上彈坐起來,大口喘息着,眼神有些空洞的盯着被褥。
那種難過的感覺,壓在心底,像是一塊大石,挪不開……
按在被子上的手,掌心有着東西。
沐歡的目光移至自己手,慢慢攤開的掌心,保持握着的姿勢太久,當打開時,被刺破的嫩肉,在攤開時,扯動傷口,剛結疤,又裂開了。
沐歡似是沒感覺到疼痛一樣,目光呆呆的盯着自己掌心裏的打火機……
看着打火機,沐歡瞳孔突然收緊。
“啊!”
沐歡驀地失控的把手中的打火機扔到地上,像是不想面對一樣。
她不想看到打火機,不想……
可,當打火機剛落地。
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已經空了的心,彷彿更空了。
沐歡又像是瘋了一樣的掀開被子,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手背上還插着點滴,在衝下牀的時候,針頭直接扯掉,一邊的架子被扯的倒下,發出聲響……
沐歡直接赤腳下地的,當兩腳踩到地上,不像在家裏,這裏是瓷磚。腳心着地,冰冷的觸感,寒氣直接從腳底往身體裏滲透着,那樣冷。
沐歡雙膝跪地,從地上把自己剛扔的打火機又小心翼翼的拿起來。病服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擦着,越擦,眼前就越模糊。
她感覺到了冷,可再沒人溫柔的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沒人單膝跪着幫她穿上拖鞋。
“嗚……”
腳底很冷,卻沒有起身穿拖鞋的想法。捏着打火機,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涌。
手背的針頭直接扯掉,沒有止血。
這些天,她一直用莫司爵還活着支撐自己。
當心底一直繃着撐住自己的那根絃斷了,她不知道該怎樣支撐下去。
突然覺得好累……
累的她再也不想撐……
不想再說違心的說自己沒事……
她有事,她很有事。
她難過,她很難過……
她有很多埋怨,怨天怨地,埋怨世間的不公。
她更怨莫司爵,如果不能陪自己到老,爲什麼要出現在自己世界,爲什麼要在她愛上他的時候,就這樣丟下她一個人。
她很想問天,爲什麼要這樣對她,爲什麼要讓她擁有了再失去。
沐文博飛回柏城一直沒曾休息,到了柏城後便得知沐歡昏迷住院了,一直未醒。
他立刻趕到醫院,看着瘦了一大圈的沐歡躺在病牀上,她的掌心一直緊緊捏着一樣東西。醫生試圖掰開,想要給她處理手上的傷口。可是她握的力道太大,掰不開。
殷牧離後讓醫院不去處理她的手……
只是把手上的血跡清理了一下,從指縫消了毒……
他來了之後,殷牧離便回去休息了,他便一直守着沐歡。
沐歡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
他在守着困了,也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沐歡還沒醒,沐文博幫她整理好被褥,便出去給沐歡買喫的。
她現在需要補充營養……
離開柏城半年多,柏
城的變化也沒多大。沐文博在這裏生長了十幾年,出去不到一小時,就把想買的都買了回來。
兩手提着好幾個保溫盒,推門進來。
一眼就看到歪倒在牀邊的點滴瓶,牀上沒人。
心下一驚,沐文博剛要出去找,就聽到低泣聲。
把手中的東西迅速放下,沐文博繞到病牀邊,一眼就看到跌倒在牀邊的沐歡。
這真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沐歡……
爸媽死的時候,她沒有崩潰。
他吸毒的時候,她沒有崩潰。
莫司爵的死,直接把一直努力撐着的她壓垮了。
像是一瞬間抽掉了所有的力氣,茫然的沒有方向。
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低泣着。凌亂的黑髮,也沒有管。沒有哭太大聲,但那樣的低泣聲,聲聲都刺人心。
任誰都能感覺她的悲傷……
“姐。”
沐文博迅速走過去,看伸手按住她還在流血的手背,心疼的把她沾在臉上的黑髮撩至耳後,看着哭紅腫雙眼的沐歡。
沐歡雙眼有些茫然,看似是看着沐文博,可像是沒有焦距……
“姐,我抱你到牀上躺着,你體寒,地上涼。”
這句話,像是刀,凌遲着沐歡的心。
沒幹的眼淚,有又更多洶涌的液體往外涌……
哭的紅腫的雙眼,眼前模糊的視線,隱隱看得到面前的人。用力的眨了眨,看清了人,卻不是他……
在沐文博要抱起她的時候,沐歡身體縮了一下,排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