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成長環境太黑暗,見過了太多,自然的養成了這樣的個性……
善於僞裝,不輕易信人,特別是……
親情……
鳳邪看似一句話說的隨意,但卻是直接把人性可能的最醜陋一面明確的挑了出來。
莫司爵指尖一疼,滅了手中的煙,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鳳邪說的那句話……
‘如果莫君天是故意出現在你身邊的呢?’
一句話掀起了千層浪……
這句話後面的話不用說,他以及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代表的意思。
莫司爵在聽到鳳邪提到假設性的疑問,如果莫君天故意出現在他身邊這個可能時已是下意識的不可能這三個字去反駁……
心底很清楚,他反駁的並不是鳳邪這樣的推測存在的可能性,而是心底其實早就認同接受並還很在乎的兄弟情……
之於他來說,很可貴的親情。
他面上再排斥,表現的再冷漠,但卻無法否認,莫君天的出現,填補了他心底親情那一塊的空缺,給了他不想承認的渴望。
沒有人真的不需要父親的疼愛,沒人真的不需要兄弟之情。
他需要,只是不敢去想,不敢說要。
莫君天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清晰的就像是昨天……
柏城剛入冬氣溫已經很低,在拍戲這方面,莫司爵在圈子裏是有名的敬業。
不管是最初剛進圈子,什麼也沒有,還是如今在演藝圈的如日中天,他的初心依然未變。
水裏戲也並未啓用替身,而是由自己親自上。
溫度已接近零下,水底的溫度更低。
在拍這場戲的時候,導演爲了一條過,在開拍前,已細細的和堅持也不用替身要自己上的女演員再講了一遍戲。
莫司爵演藝圈是有名的一條過,基本上很少存在拍上好幾條纔可以過的,除了偶爾有某些細節上要調整,纔會和導演提出商量後再來一條。
女演員聽的很認真,在導演和女演員再三確認明白了後,這才讓兩人站位,準備開拍。
也是第一次和莫司爵合作,當莫司爵抱着她落水,水下,莫司爵的手勾在她的腰上。
剛下水,衣服便已溼透。
女演員在被莫司爵摟住的那一刻,在水下避開了身體直接接觸,可女演員卻是晃了神,目光呆呆的看着莫司爵,忘記了臺詞……
導演喊了咔……
莫司爵上來後,立刻有毛巾遞過來給他擦溼透的身體,羽絨服也是立刻裹過來。
可衣服沾了水,就算是擦了擦,外面有厚厚的羽絨服套着,還是冷的脣都變了顏色。
女演員很不在狀態,這一條拍了三次還沒過。
每次雖不卡在同樣的地方,但總是因爲女演員這邊不是表情,就是臺詞忘記,或是過於誇張的靠近莫司爵而讓導演無法忍受的喊了咔。
這樣折騰下來,穿着溼衣服在寒風裏將近一個小時,女演員雖然被訓了,可依然精神勁十足,莫司爵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抽着煙。
導演把女演員叫過去,在訓了之後,最後一條不過,他會直接要求把人換了。女演員在聽到會換掉自己後,這才保證,一定會努力一條過。
可就在準備拍第四條的時候,導演助理拿着他的電話走過來……
接了電話的導演,就讓收了工。
莫司爵對導演突然收工並沒有意見,起身去換了衣服後往外走。
上車後,直接往自己住的公寓開去。
一路上,莫司爵都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不緊不慢的在後面,從後視鏡裏可以看到對方開着一輛表面看起來很低調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的車。
平時也會有狗仔會跟着他,但因他私生活一向很簡單,簡單到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拍的。
雖還是會有人不放棄的跟着,但每每都是跟到了他住處外,看着他的車開進隱蔽性很好的公寓後,便會開離。
之前也有蹲守的,可從他進圈子,就沒人蹲守到有可以拿出來寫的新聞,就算想製造出一點緋聞都困難。
以至於,隨着莫司爵越來越紅,跟着他的人倒是越來越少了。
莫司爵在發現後,直接加速,幾個轉彎就已經甩開了跟在後面的人。
從另一個方向,車開回了公寓。
公寓樓下,莫司爵又看到了那輛車,就停在他的樓下。
在看到他車時,後車座的門從裏面推開,一個男人從裏面走出來。
他穿着一身講究的西裝,戴着眼鏡。車外的溫度,一身西裝寒氣十足,卻是沒等司機把大衣遞向他,已迫不及待的提步走向他。
男人在他車邊,伸手敲了敲他的車窗,在車窗搖下來的時候,彎着身看着車內面無表情的他。
“我是莫君天。”
路燈下,鏡片下的雙眼神色看不真切,卻能看清他嘴角勾起的那抹親切的弧度。
莫君天這個名字,在柏城大部分人都知道這個名字。
他也僅僅侷限於聽過,在演藝圈,他沒有攀附的想法,從剛進來開始就沒出去應酬過,所以,他一直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長什麼模樣,只是偶爾在片場會聽到有些演員提及這個名字。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
“司爵,能不能去你家坐坐?”
司爵,稱呼很是親密,就像兩人很熟一樣,但很顯然,兩人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這樣的親密,莫司爵並不會感覺到親切,而上心底會去下意識的排斥。
“我們不熟。”
莫司爵冷漠的丟下四個字,意思很明顯,他不認識他,司爵這樣親密的稱呼,不適合。
因爲不熟,他更加不會讓他上樓坐。
說話間,莫司爵已直接推開車門,冷漠的甩上車門,無視站在一邊的莫君天,直接往裏走。
“司爵。”
莫君天開口叫住了莫司爵,從司機手中接過保溫桶以及一份文件,大步追了上去。
在他進去之前,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止住他離開的腳步。
莫司爵停步時,莫君天已識趣的鬆開了扣着他手臂的手。
“這是薑湯,天氣寒,回去趁熱喝了再睡。”
莫君天把提在手中的保溫桶遞向莫司爵,鏡片下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另一手捏着的文件,並沒有遞上去。
莫司爵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面前的保溫桶,冷漠的收回,並未伸手接過,而是繼續邁步,丟下一句:“不需要。”
“司爵,知道有你這個弟弟的時候,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迴應他的是關上的門,阻擋了身後莫君天的目光……
一裏一外……
莫司爵腳步未頓的往裏走,直至電梯口才停下腳步。
‘司爵,知道有你這個弟弟的時候,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弟弟……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莫家……
呵。
脣角譏諷的勾起,心底並未因弟弟這兩個字而有半點其他想法……
莫司爵自然看到了莫君天手中拿着的那份文件,雖沒有打開親眼見到,也知裏面會是什麼。
莫君天看到他之後懷疑時就會想辦法去確定,會出現在他面前一定是已證實了他是莫家在外的私生子……
從那天之後他打着哥哥的旗號,雖沒有明着干涉他的生活,卻總是在他的生活裏滲透着。
他對他好,好的很理所當然。
他對他流露出來的親密,親密的也是很理所當然。
不管他的臉色有多冷,不管拒絕排斥的有多明確,他依然堅持出現在他面前。
高高在上的莫氏總裁,總是會屈就的想方設法的找盡理由出現在他的面前,噓寒問暖。
他做的每件事情,就算沒有說出口,但好似都在表明,因爲他是他唯一的同胞弟弟,所以他想對他好。
真的如同一個哥哥照顧着一個弟弟,他給他的是最舒服的付出,在他未接受他,未接受莫家之前,從未對外界透露,他是莫家的私生子,未給他的生活造成一點影響。
他給了他從小就缺失的愛,用着他曾在別人身上羨慕的方式,用着他心底不想承認卻是很需要的……
雖然從小在母親身邊長大,可他感受到的母愛真的少到可憐。他其實很羨慕那些父母雙全,羨慕兄弟姐妹情深的人。
他,也只能羨慕。
因爲他不可能擁有,便只能把那些渴望壓至心底最深處,壓了太久,久到他都已經成功的騙了自己,他是不需要的。
可莫君天的出現,卻是一點一點的融化了他這些年爲了隱藏心底渴望而一層一層包裹在真實想法外的那些保護層。
莫君天毫不猶豫的爲他擋了一刀躺在他懷裏,那些溫熱的鮮血是把他心底最後的一點冰雪融化,那些無法隱藏的感情洶涌而出。
對這個哥哥,他很在乎。
因爲在乎,所以他就算很排斥莫泓,排斥莫家的一切,但在莫君天託付給他的那一刻,看着他期翼的眼神,他無法說出拒絕的話,即便,他內心是那樣抗拒……
因爲在乎,在莫君天死後,莫泓的身體出了問題,無法把心思都花在莫氏財團上面,莫氏內部一團亂,以至於莫氏的股價震盪的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