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平靜的說出:“如果時間可以倒回,我希望不曾遇見。”
她希望,沒有遇見他。
不悔,不悔。
她生下女兒取名不悔,對他,她不是應該永遠無怨無悔嗎?
這個世上最不可能不愛他的人便是江靜初。
這個女人不是愛自己愛到骨子裏,他對她做任何事情她都無怨無悔的愛着。
她,現在竟然和他說,她後悔了。
‘我不許。’
沒有他的允許,她哪裏有資格說不許。
她一直都在他的掌控裏,根本就沒有自我。他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他還沒有同意,她敢和他說後悔。
話已到嘴邊,被手下的聲音打斷。
“老闆,沒時間了。”
警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再耽擱,只會被警局的人直接攔截。
古寒笙面上一凝,剛剛的一點情緒被他壓下,話也隨之壓了回去。
槍口還是抵在江靜初的額頭,一腳踹開半開的車門,出去的時候直接把她扯了下來。
一手扣在江靜初的肩上,掌心的觸感讓古寒笙的面色微微有點波動。
手掐着的感覺不到肉,只捏得到骨頭。
她比以前要瘦很多很多……
“直升機還有多久?”
斂神,開口。
“三分鐘。”
古寒笙沒再說話,看着已經把他的人層層包圍的警方。
警方的人在讓他們放下武器,但古寒笙沒有開口,他的人不可能會聽警方的。
讓古寒笙放棄掙扎,直接被警方帶回去,也不可能。
江靜初知道他太多事情,看警方這次出動的人,他被帶回警局,有莫司爵和殷牧離,他沒事從警局離開,機率爲零。
他不可能拿自己一生的自由賭。
古寒笙的人沒有放下武器,警方來的人比他的人要多上幾倍。
但他手中有江靜初這個人質。
在他眼中江靜初的命不值錢,但在警方的眼底,她是一條人命,正義不允許他們拿人命開玩笑。
雙方對峙,時間在流逝,三分鐘很快就過去。
直升機越來越近,古寒笙大掌扣着江靜初的肩膀,槍抵在她頭上,慢慢往直升機邊退。
“江靜初。”
剛退了兩三步,古寒笙的腳步突然頓住,在江靜初突然扣住他的手,手指扣上扳機的時候,臉色攸地一步。
江靜初是背對着古寒笙的,但身高關係,他還是清楚看到她的表情。
沒有一點畏懼,也不是威脅。
而是真準備結束自己的生命……
沒有她當擋箭牌,對面警方和莫司爵的人就沒有了顧慮。
從由她裝成沐歡坐上這輛車開始,她便沒有想過還能活着。
原本她想的是直接和古寒笙同歸於盡,這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但是莫司爵和沐歡同時反對。
最後他們總算達成共識,他們同意她涉險,但只能是開車引開莫君天。
這樣唯一能賭的就是莫君天的一念之仁,她還有一線生機。
她很清楚在莫君天的心底,她的存在是什麼。
連親生女兒的生死他都可以不在乎,更何況她這個只是暖牀的女人。
在車裏他沒殺她,她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他把她扯到車外,立刻明白過來,他沒立刻殺了她,不過是她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手在碰到扳機的時候,江靜初沒一秒猶豫的用力,在他逃走之前,自己結束自己的生命。
砰的一聲槍響……
本來抵在太陽xue上的槍口在她扣動扳機的那一秒下意識的移了位置……
古寒笙的速度再快,還是沒能把槍移開,江靜初自己扣動扳機的那一槍還是打在了她的身上。
從肩下方,子彈直接射進胸口。
“唔……”
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聲,江靜初雙腿一軟,扣在她肩上的大手原本就沒用多少力。
無力的身體順着古寒笙的懷裏直接往下滑,跪倒。
鮮血從胸口位置快速涌出,衣服很快染的一片血紅。
江靜初一手撐在地上,體力在快速流逝,眼前的畫面也越來越模糊、耳邊隱隱的聽到古寒笙的人正在叫他快走,槍聲也在同時響起。
她不知道槍是不是打在了古寒笙的身上,只是在倒下的那一刻,看着警察往這邊衝過來……
醫院
躺在病牀上的江靜初突然睜開雙眼……
有片刻的怔愣恍惚,宛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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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入眼很暗,只有走廊的燈從門上的玻璃透進來,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鼻子裏竄。
“唔。”
只是試探的微動,痛楚從左邊胸口傳至全身,江靜初忍不住痛的悶哼一聲。
江靜初一手撐在病牀上,強行讓自己從病牀上坐起來。
看了一眼睡在不遠處的看護,應該是沐歡他們幫自己請的,睡的正香,她的動作很輕並沒有吵醒她。
掀開被子下牀,雙腳踩地扯動着胸口的傷,疼的江靜初倒抽了一口氣。
一步一步,江靜初慢慢離開病房,往前走。
已是夜深人靜,醫護人員早已休息,病房的走廊上很是安靜。
在同一樓層,只有十幾米的距離,江靜初卻是步步艱難。
一手扶着牆壁,慢慢往前走着。
身體很虛弱,可心底卻有個信念,想看看不悔。
即便在她被推進手術室前,沐歡告訴她,不悔已經沒事了,可她還是想親眼看一看,她的女兒是不是真的沒事了。
等走到離不悔只有兩步遠距離的時候,江靜初已是滿頭大汗,病服很快就被汗水浸溼。
手撐在牆壁上,穩住已搖搖欲墜的身體,大口喘息着。
站在原地好一會江靜初這才重新往前走……
站在不悔的病房外,江靜初眼前一陣陣發黑,用力的咬住脣瓣不讓自己倒下。
手貼在門上,臉湊了上去。
不悔的病房裏開着一盞燈,是莫司爵爲她準備的。
柔和溫暖的燈光打在不悔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在沉中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