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示和慕堯出去了兩天,也是當晚纔回來的,兩個人正在廳裏商議事情,見丫鬟神色慌張的跑來,一問又說是小郡主肚子痛的不得了,請三爺快過去瞧瞧。二人當時就怒了,一個匆忙往後面走,一個怒叱下人:“早幹什麼去了?小郡主若是有個什麼,夠你們死一千次了!還不快請素姨過來?!”
丫鬟聞言又趕緊的跑去請人。
素姨是慕堯父親生前的一個小妾,頗懂一些醫術,小時候家裏遭了事兒被慕家所救,便跟了慕堯的父親。因爲人品不錯,待人極好又通醫術,所以慕家上下都叫她素姨。
“是絞腸痧。”素姨皺眉道,“準備銀針吧。”
腸絞痧,心腹絞切大痛,或如板硬,或如繩轉,或如筋吊,或如錐刺,或如刀刮,痛極難忍。輕者亦微微絞痛,脹悶非常。一般採用放血療法可以治癒。若不愈,必審脈症何因,辨明暑、穢、食、積、血、痰、氣阻而治之。
這些在醫書中早有記載。韓建示平日讀書很雜,又跟衛恬恬衛凌灃一起去過西南神農山,多少也知道一些,只是這要人命的病症,這位素姨能行嗎?
“要用銀針放血。”素姨看了一眼韓建示,轉頭對慕堯說。
慕堯的眉頭緊緊地皺着,眼睛裏滿是心疼和擔心,低聲問:“雪姨,你有幾成把握?”
“六成。”素姨低聲說道。
“那……”慕堯遲疑的看韓建示,六成的把握不算小了,但這是大長公主的心尖子,若是有一絲一毫的閃失……拋開這層身份不說,單就韓芊這個可愛的丫頭來講,慕堯也頗爲猶豫。
素姨看着慕堯猶豫不決的樣子又看看韓建示,低聲提醒道:“不能再耽擱了,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連五成的把握也沒有了。”
正說話間,外邊傳來刀劍撞擊的金石之聲,慕堯臉色驟變,扭頭喝問:“怎麼回事兒?!”
“少主,有人硬闖!”門外有人進來回道。
“什麼人如此大膽!”慕堯心底的擔心化爲怒火,恨不得一掌把外邊那些人拍成齏粉。
“三爺!我們有京城來的太醫!”外邊有人高喊了一嗓子。
韓建示一怔,皺眉問:“外邊說話的可是錦鱗衛統領千夜?!”
“正是屬下!三爺,不要讓那些江湖郎中耽誤了小郡主的病!”千夜喊道。
韓建示匆匆出門,朝着打成一團的幾十個人一揮手:“都住手!”
院子裏的打鬥聲戛然而止。
“人呢?”韓建示問千夜。
千夜朝着外邊一揮手,兩個錦鱗衛架着一個白衣人
韓建示哪兒管得了那麼多,長臂一揮:“少廢話了,趕緊的進去診治。”
秦寒高朝着韓建示拱了拱手便匆匆進去給韓芊診脈。
然而之前千夜在外邊喊得那一嗓子早就惹怒了素姨,秦寒高進來後,素姨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素姨。”慕堯忙伸手攔住,“請你多留一會兒。”
“我們江湖郎中可不配站在這裏給郡主看病。”素姨冷聲哼道。
“素姨,請你看在我的面上留下。畢竟小郡主是慕雲山莊的客人,她出了事兒,我有極大的責任。”慕堯低聲說道。
素姨深吸了一口氣,把手裏的東西放回去站在了一旁。
秦寒高給韓芊診脈後,說法跟素姨基本一致。
於是命人取了銀針來給韓芊針刺放血。又取了國醫館特質的姚氏寶花散研開兌水給韓芊灌下去。沒多會兒的工夫韓芊方不再喊疼,而是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一屋子的人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原本心裏頗不服氣的素姨在見識到秦寒高的醫術之後也不再驕傲,而是客氣的點了點頭才告辭出去。
“慕兄,芊芊的病還沒有痊癒,秦太醫雖然醫術甚好,但畢竟是個男的,所以那位素姨……”韓建示朝着慕堯拱了拱手。
慕堯忙道:“放心,愚兄自然會安排。”
“那就多謝了。”
“你我兄弟還需要說這些?芊芊如今也是我妹妹。”慕堯說着,又心疼的看了一眼韓芊蒼白的小臉,嘆道,“這次真是我這做哥哥的失職了,沒有照顧好妹妹。”
“是她自己調皮,怪不得別人。但願這次能長個教訓。”韓建示說着,回頭瞥了一眼千夜。
千夜自責的低下了頭,心想下次再也不能縱容小郡主胡亂喫東西了。而慕堯則轉身出去把跟着韓芊的四個人叫到跟前,淡淡的掃了四人一眼:“不用我多說了,自己下去領罰吧。你們要慶幸小郡主沒啥事兒,否則……”
“屬下知罪。”四個人早就知道一頓皮肉之苦是在所難免了,便麻溜兒的抱拳行禮,轉身退去領罰。
能領罰的還算是好的,至少打一頓之後心裏會痛快些。
千夜等人才是最鬱悶的,這事兒肯定是不能瞞着陛下的,但回頭該怎麼說呢?陛下會不會讓自己跟哥兒幾個以死謝罪呢?
唉!千夜長嘆一聲,緩緩地坐在屋頂的瓦片上,吹着陰冷的北風對着北方發愁。
韓芊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天辰時多才醒來,睜開眼睛便看見守在牀邊的三哥正單手支着額頭閉目養神,三哥俊美的臉上帶着疲倦,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下巴上也冒出了點點胡茬。
“哥……”韓芊無力的叫了一聲。
韓建示立刻睜開眼睛,關切的握住了她的手:“怎麼樣,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