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碩一聽這話眼神立刻沉下來,低聲問:“爲何?”
韓芊擡手撥弄着雲碩胸前衣襟邊上的祥雲龍紋,低聲嘆道:“讓大臣們知道了,會彈劾我父兄不尊君臣綱常的。”
“誰敢!”雲碩的聲音裏壓着火星。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有別嘛。”韓芊輕輕地拍了拍雲碩的胸口。
“……”幾年來,雲碩頭一次感到這丫頭長大也有個不好。
“你叫人另外收拾出一個地方來給我住吧。”
“可是其他宮殿都長久沒有人居住,各色都不齊全啊。這天都黑了,現在叫他們去收拾也來不及了。”
“那,要不我就睡這裏?”
“你不怕我母后晚上來找你談心?”
“呃……”韓芊頓時毛骨悚然,下意識的往雲碩的懷裏鑽。
雲碩極其享受的靜默了一會兒才問:“要不,今晚我留在這裏陪你?”
“這樣好嗎?”韓芊猶豫着問。
“有什麼不好?那些大臣們若是問起來,就說咱們兩個今晚陪着先皇后說話兒來着。”雲碩輕笑道。
“哎呀,你不要說了!”韓芊又往雲碩的懷裏鑽了鑽,顯然,她對跟已故皇后聊天說話這種事兒很是不適應。
雲碩摟着又香又軟的小姑娘,偷偷地笑着,帶着那麼一點無恥的心滿意足。
韓芊就那麼靠在他的懷裏,只需低一低頭就可以吻到她亂糟糟的髮髻,她身上特有的少女清香在鼻息之間縈繞,若有若無卻又出奇的勾魂攝魄。一整夜雲碩都安靜的看着她聽着她細長的呼吸,捨不得閉上眼睛。
倒是韓芊,這一晚上睡得極好。連個夢都沒有,更別說這懿和宮的舊主人聊天談心什麼的。
睜開眼睛看見頭頂上某人的臉,狼一樣綠油油的眼神,下巴上冒出來的胡茬以及眼底淡淡的青色,讓韓芊半晌沒反應過來:“你怎麼……呃,你該不會是一夜沒睡吧?”
“嗯,想了點事情。”雲碩把人從懷裏扶起來,轉頭吩咐外邊值守的丫鬟們:“進來服侍郡主洗漱更衣。”
蘋果兒帶着人進來,雲碩起身,連衣衫上的褶皺都來不及整理便匆匆走了。
“這麼着急啊?”韓芊看着雲碩的背影,納悶的嘆道。
蘋果兒看韓芊坐在那裏發愣,忙提醒道:“郡主,時候不早了,咱們洗漱更衣用了早餐,也該去御膳房了。”
“哦。”韓芊回神,轉身坐正了,任憑蘋果兒拿了大手巾在她胸前圍好,開始拿了溼帕子給她擦臉。
韓錦早就起身,梳洗打扮利索之後來看韓芊,因問:“咦?聽說陛下昨晚沒有走?怎麼又不見人呢?”
韓芊正在梳頭,沒來得及說話,蘋
果兒便道:“姑娘這話說的,陛下要走要留,豈是我們這些人能多說多問的呢?”
韓芊梳妝後,早膳擺上來,通着韓錦姑侄兩個一起吃了點東西便去了御膳房。
御膳房裏,初選進來的一百二十四名廚子都已經整整齊齊的站在院子裏,韓芊帶着人一進院門,這些人便齊刷刷的跪拜,朗聲請安:“奴才給郡主請安,郡主安康。”
韓芊看了一眼滿地的人,只管搭着蘋果兒的手目不斜視的穿過人羣走到御膳房議事廳的廊檐下,轉身看着滿院子的人,沉了沉,方開口道:“都起來吧。”
“謝郡主。”衆人又恭敬的磕了個頭,方一起站起身來。
“你們都是經過初選才能進到這裏來的,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了,今日是複選,這一百二十四個人裏面,我最終只想留三十個,所以你們要各憑本事。”
衆人自然齊聲稱是。
韓芊本來也不想廢話,便直接吩咐旁邊的御膳房總管:“行了,開始吧。”
御膳房總管張瑞祥躬身答應了一聲,轉身朝着院子裏那一百多口子人揮了揮手裏的佛塵,尖着嗓子說道:“二十個人分一組,按照順序進入御膳房!”
話音一落,有御膳房執事上前去,先領了一組二十個人朝着韓芊躬身行禮後,排隊進了御膳房。
“郡主,您請裏面坐。”張瑞祥躬身道。
韓芊又看了一眼下面那八十多個人,方轉身進了議事廳。
御膳房爲了今日的事情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張瑞祥身爲御膳房大總管對韓家小郡主在陛下心裏的地位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他不知道,吳緲也早就想辦法讓他知道的。韓芊小郡主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衝撞了陛下自然是死罪一條,可若是衝撞了這位小主子,只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待韓芊落座,張瑞祥便親手奉上御膳房祕製的雪梨川貝茶:“近幾日北風不停又不見雨雪,乾燥的很。請郡主用一點奴才燉的雪梨川貝茶潤潤嗓子。”
韓芊淡然一笑,說道:“張公公有心了。”
“能服侍郡主是奴才們的福氣。”張瑞祥低眉順眼的應道。
衛恬恬的大丫鬟蘭香上前接了張瑞祥遞上來的雪梨茶,取了旁邊的調羹嚐了一小口,片刻後方奉給韓芊。
韓芊接過那茶盞輕輕地啜了半口,輕笑道:“不愧是御膳房大總管的手藝,這雪梨川貝燉的分量配的好,火候也控的好,不錯。”
“能入得了郡主的口,便是奴才們的心思到了。”張瑞祥的笑容裏多了幾分得意,又朝着身後的太監一揮手,那太監便把另一盞雪梨川貝茶送到了韓錦面前。
韓錦接過茶盞來輕輕地喝了一口,細細的品味着嚥下去,只覺得這茶水清甜之中帶着一絲微苦,卻不知道到底妙在什麼地方,至於配量和火候,更是完全試不出來。於是默默地想着她小姑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或者說她根本也是不知道,只是在裝模作樣?嗯,一定是的,看她平日裏對什麼都不上心,怎麼可能一口便能嚐出這麼玄奧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