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碩在旁邊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笑——這丫頭,這戳人痛處的毛病總也改不了。送什麼不好?偏生送蝴蝶蘭花兒,這會兒工夫脂山素姬看見蝴蝶蘭都要發瘋吧?
果然,脂山素姬一聽說“蝴蝶蘭花”這四個字,臉色更加難看。
旁邊的邵錫蘭大人也極有眼色,起身上前,拱手向帝后說道:“啓奏陛下:今日諸位王爺和貴使舟車勞頓,想必早就乏了。不如請諸位先回驛館休息,等上元夜宴會上,咱們再開懷暢飲。陛下以爲如何?”
雲碩淡然一笑,問向緬甸王等諸人:“諸位貴客,以爲如何?”
衆人還能如何?於是一起起身向大雲皇帝陛下告辭,然後由禮部的官員陪同去大雲驛館下榻休息。
“小姨媽!”衛曦月看着脂山素姬的背影,又朝着韓芊做了個鬼臉。
韓芊高興地捏了一下她的臉蛋兒,笑道:“夠激靈,今兒這事兒幹得漂亮。”
衛曦月得意的笑道:“那是,咱們從小一起玩兒到大,小姨媽你的心思,我豈能不知道?”
“就你鬼精靈。”韓芊捏了捏衛曦月的鼻子,笑道。
“好了!回去吧。朕也發了!”雲碩伸了個懶腰。
衛曦月忙起身走到雲碩跟前,跪地叩頭:“臣女謝陛下隆恩。”剛纔被當衆封了縣主,還沒謝恩呢。
雲碩淡淡笑道:“這是你應得的,起來吧。”
“謝陛下!”衛曦月又磕了個頭,方站起身來。
回到鳳章殿,韓錦和顧凝霜已經等在那裏,見雲碩進來,兩個人也是雙雙跪拜謝恩。
之後,冊封的聖旨由禮部擬定,送到紫宸殿用了大印之後,便送到寧侯府和忠毅侯府。顧氏聽說韓錦被封了縣主,自己孃家的侄女雖然沒封號,但父親卻被封爲紫蘊舍人,說起來這也是雙喜臨門,當時便高興地合不攏嘴,連聲說要擺宴慶祝。
旁邊衆人自然要向顧氏道喜,韓建元也很高興,妻族興旺,對他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而且顧氏現在懷着孩子,不管她肚子裏是男是女,將來這孩子有個靠得住的外祖家,也是好事。
衛恬恬自然也在被恭喜的行列,但衛恬恬對這些事情本就不怎麼熱衷,所以也只是隨便應付兩句便罷了。
到了晚間,衛恬恬去給大長公主請安,大長公主自然也聽說了韓錦受封的事情,便跟衛恬恬說,等上元節的國宴過去了,家裏也要辦個酒宴請親友們過來慶祝一下。
衛恬恬漫不經心的點頭答應着,卻是一臉的情緒。
“你有事?”大長公主微閉着眼睛,問。
“是的,兒媳有一事不明,還
請大長公主賜教。”衛恬恬起身說道。
“大長公主明鑑。兒媳正是因爲這事兒倍感疑慮,雖然皇上對皇后娘娘情有獨鍾,但這種事情誰也不能保證沒有萬一,再說,顧家畢竟……”衛恬恬欲言又止,但她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十分明白。
“本宮豈能不知?”大長公主輕嘆道,“但也正因爲這樣,她纔是最合適的人選。曦月和錦兒只是陪着她走這一遭罷了,最終,本宮想留下的只是她。”
“愛是兩個人的事情,爲何一定要多一個人?”
“不是一定要多一個人,而是回多好多人。所以,本宮寧可將來多的這些人都是我們的嫡系,至少,利益是跟我們家拴在一起的。唯有這樣,她們纔會跟芊芊是一條心。”
“但利益也會轉變,誰又能保證誰一輩子不變呢?”
“本宮何嘗不知。”大長公主苦笑道,“可是本宮又能怎麼樣?現在能做的,也只是這樣。”
“……”衛曦月皺眉看着大長公主,半晌方不甘的問:“您這樣做,真的妥當嗎?或許沒有別人,他們兩個人會多一些好日子,至少也要等芊芊有了孩子再說……”
“這當然。”大長公主嘆道。
衛恬恬還想說什麼,大長公主擺擺手說道:“本宮自有主張,你不必多說了。”
“是。大長公主請早些歇息吧,兒媳告退。”衛恬恬起身,福了福身,退出了大長公主的臥房。
回到自己房裏,衛恬恬依然有些悶悶的。她從小接受的是姚夫人的教育,心裏覺得一生一世一雙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雖然是因爲這個,她當初放棄了少女時懵懂的情感,心痛的轉身,選擇了韓建示,但她從心底裏依然希望自己得不到的那份愛,韓芊能夠得到。
好像是圓自己的一個夢,又好像是對世俗的抗爭。
也或者只是她自己一個縹緲的幻想。
總之,她就是固執的認爲皇上那個人是真心真意對韓芊,是能夠一輩子只守着韓芊一個人的。
韓建示進門時便看見自己的妻子一個人坐在燈下默默地想心事。
她就那麼安靜的坐着,一頭烏黑長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如瀑布一樣散開,青絲千萬縷,在蒼白俏臉上形成一副絕美的畫面。
韓建示站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她大半個側面,長長的挺翹的睫毛如扇子般,微顫顫的,抖動如世間精靈,睫毛下是一雙剪水秋瞳,迎着點點燭光,閃動着潤澤的光茫,烏黑澄靜。
不知爲何,韓建示的心很突兀地顫動了下,他呆呆地望着她,忽然發現如今的衛恬恬,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明媚的少女,歲月將她不動聲色的洗禮,讓她蛻變成了一個婉轉的少婦。
“回來了。”衛恬恬擡頭看見韓建示,脣邊染上似有似無的微笑,使得她本就美麗的臉蛋有種清澈精靈般的美。如破曉的朝陽,如衝破黑暗的黎明,華彩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