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爲什麼會這樣?”韓芊怎麼也想不明白。
“時移世易,物是人非,這樣的話不僅僅是說說而已。”雲碩冷聲嘆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多少事都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變遷,人心亦是。所謂忠誠,也不過是因爲背叛的籌碼不夠罷了。”
韓芊聽了這話,頓感迷茫,轉頭問着雲碩:“那麼,你我呢?”
“朕不會!”雲碩立刻把懷裏的人摟緊,“只要你留在朕的身邊,朕會傾盡全力對你好,愛你,護你,一輩子。”
韓建元辦事一向利落,何況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
後宮宮奴男女一共兩百四十九人涉案,鎮撫司裏連夜審訊,最終判定這兩百四十九人之中,二十五人當判死刑,一百八十人流放三千里,剩下的則是終生監禁。
陳秉義年邁,早就存了隱退養老的心思,這回也剛好是個機會,當時便邀了韓建元兩個人一起斟酌着,把案情連夜攜程奏摺遞進了內閣。
原來徐江惠年輕的時候有個相好的護衛名叫吳忠,吳忠原本屬於錦鱗衛的一員,後來錦鱗衛重編,他便被調離了皇宮去了邊疆跟回鶻打仗,在之後的戰事中不幸被俘。
原本這只是一件極小的事情,按照大雲朝的軍令,戰將被俘,當時若是營救不回來,或者他自己不能脫困,便視爲殉國,朝廷會給他的家人一些撫卹,之後軍隊裏再無此人,若是以後戰場相見,也只能是仇敵對待。
吳忠就是那麼倒黴,被俘後因懷中一個宮制的荷包被霍安身邊的滕清越逼誘,不得不投敵。
起初的時候,霍安和滕清越並沒有辦法利用這條線,但滕清越這個人城府極深,直到霍安戰敗而亡之後他利用霍安的人脈成立了明蓮教,暗中潛入大雲境內發展教衆聚斂財富時,才找到機會讓吳忠扮作行走在西南的商人把蠱香送進了邵凌霄那裏。
之後,那些蠱香被邵凌霄送進了皇宮之中,滕清越有設法讓吳忠潛入京城跟徐江惠聯繫上,以後半輩子的幸福誘惑着徐江惠在宮中做手腳,先是讓那對白鹿中毒引得雲豹發瘋,之後又在韓芊的薰香裏做手腳,讓韓芊中毒。
包括雲碩和韓芊悄然出宮去忠毅侯府,也是徐江惠想辦法放出去的消息。否則在帝都城中,那些刺客怎麼會那麼準確的出現,行刺。
之後,事情敗落,徐江惠自知活不成了,便用三尺白綾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不過即便她死了,她做這些事情並不能靠一個兩個人。皇宮之中跟她有關係的人全被隔離審訊,鎮撫司的手段稍微放出來一點,這些事情就零零星星的湊到了一起。
內閣首輔蕭霖因爲此事乃後宮重案,身爲外臣不便多說,便轉手把奏摺送進了紫宸殿。
皇
聖旨一下,朝堂內外一片震驚。由此,衆人再次確定,只要事情牽扯到皇后娘娘,肯定是罪加三等,不是死罪也是死罪。
對於一下子處死這麼多人,韓芊當時也勸過雲碩。
雲碩只給了她一句話:“就算是殺雞駭猴吧。你不要管,就算是業障,也是朕的,跟你無關。你只管好生養着,把身體養好了,朕心情就會好些,這樣,朕就不會遷怒於那些人了。”
“這是什麼道理麼!”韓芊無奈的嘆息。但也僅限如此,她知道一些事情不用她多說雲碩也會依着她,但一些事情就算她哭着求,雲碩也不會的答應。
殺就殺吧。反正這皇宮之中多這一份血腥不多,少這一分血腥也不少。
事情弄清楚之後,寧侯夫人又進宮一次給韓芊施針祛毒,之後的日子便是靜養。
三月裏顧氏進了一趟宮,跟韓芊說明了韓錦的心意,對於韓錦不喜歡雲貞這件事情早在韓芊的意料之中,只是蠱香一事出來,宮裏宮外一片慌亂,把這件事情暫時擱置了。
韓錦不願意,韓芊自然也不會勉強,尋了個空閒叫人請了燕王妃進來,把事情簡單的跟她說清楚也就罷了。反正憑着韓家今日之勢燕王府自然也不能爲難。
靜養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等韓芊消瘦的臉頰終於圓潤起來的時候,已經進了四月。
廊外白玉欄下剛換上一溜景泰藍大缸栽的石榴樹,綠油油的葉子襯着百千點殷紅花骨朵,如潑似濺。花雖還未開,已經讓人覺得那顏色明烈如火,豔碎似綢,幾乎在視線裏一觸就要燃起來。
因着天氣漸暖,鳳章殿裏換了冰綃窗紗,此綃薄如蟬翼,幾近透明如冰,殿中因着透亮顯得窗明几淨。隔扇上一本芍藥開得正好,韓芊手裏拿着一把小銀剪子,正把那些多餘的花枝贅葉一一修剪了去。
皇帝靠在對面的榻上,歪着身子看着她精緻的側顏,半晌才問:“這個月二十二日是你的生日,想怎麼過?”
“不過是生辰罷了,我不想驚師動衆的。”韓芊滿意的看着被自己修剪出來的芍藥,把手裏的小銀剪子放到旁邊蘋果兒手中的托盤裏,又隨手拿了溼帕子擦手。
“這可是你十五歲的生辰,又是進宮第一個生日,朕想好生慶祝一下。”雲碩起身,端起手邊的一碗蜂蜜調的什錦水果走過去,用小叉子挑起一塊蜜桃送到她的嘴邊。
韓芊張口含了,微微皺眉:“連這桃子都是酸的。”
“今年的雨水過多的緣故。要不叫她們再加一點蜂蜜?”雲碩也很是無奈,之前他何曾關心過果子甜不甜?
“加了蜂蜜,味道就變了。也罷,老天爺要這樣,我們自然沒什麼辦法。”韓芊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去坐在榻上。
“生日的事情到底要怎樣?這天氣也熱了,不如我們去避暑行宮辦,怎麼樣?”雲碩在她身邊坐下,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