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涼的冷風與和煦煦陽光中, 凌薇就着水吃了一個滷蛋。

    因爲有保溫袋的作用在, 水和滷蛋這會兒還都是溫暖的, 喫進肚子裏的感覺很愜意。

    喫罷, 凌薇仰着頭曬太陽。在曬太陽的同時, 凌薇還不忘在腦子裏算計着自己身份識別器裏那點爲數不多的信用點。靠着營養煎餅和滷蛋, ‘凌家小鋪’爲凌薇穩賺了近五萬信用點。然而購買私人飛行器哪怕買的是最便宜的原始型號, 依然足足花去了凌薇兩萬六千信用點, 除此之外還有考駕駛證教程的費用以及報名費, 零零總總這麼算下來就是小三萬信用點。另外,這餘

    下的兩萬多信用點還得扣除這次收禽蛋和滷味食材的花費, 如此一來當真是所剩無幾了。

    凌薇在心裏幽幽嘆了口氣, 不由感慨:這世道,花信用點容易賺信用點難啊!

    收起腦海中紛紛擾擾的思緒,凌薇一低頭看了眼手裏餘下的一個滷蛋和沒動過的雞蛋餅,再看向不遠處依然倒地未起的小小少年。

    片刻的猶豫之後,凌薇終還是擡腳走了過去。

    沒錯, 她就是這麼心軟的一個人!或許對於大部分有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體會的人, 都會變得麻木不仁, 很難在被旁人的悲慘際遇所觸動。然而凌薇大概已經越過了這道坎,不可否認上輩子的她也曾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感知淡薄, 但即便是如此,她對於有着悲慘境遇的老人和小孩卻終究還是抱存着些許的同情心。就好比說上輩子她走在路上,太多的社會新聞披露過假乞丐後, 對於路邊那些衣衫襤褸, 或殘或廢的乞丐,一般她都會作視而不見。唯獨行乞的如果是老人和小孩例外,許是對記憶中爺爺的殘留念想,許是因爲別的什麼,她總會不

    由自主的去掏口袋。每次施捨的數目都不大,一塊到五塊,但每次她都會忍不住的去做。據說行乞的小孩大多都是犯罪團伙組織的,可那又如何呢?年紀小小的他們,本該爹疼娘愛最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卻早早受盡苦楚,還未知世便已身處那個世界的最陰暗

    面。

    凌薇曾經耳聞過一句名人名言,大意是一個人他過什麼樣的生活,都源於他自己的選擇。這句話乍聽之下似乎很有道理,但其實你只要細細思量過之後就會發現,這句話它並不適用於每一個人。它僅僅只適用於那些有選擇機會的人,而如果就連選擇的機會都

    沒有,那麼又該過什麼樣的生活呢?

    無論你是什麼人,無論你以後會是什麼人,有一點誰都無法改變,那就是你的出身。是貧窮是富貴,是好是壞,你都無從選擇。

    生命之初,就是一道無選題,而以後的所有選擇卻都是建立在這一前提之下的,多矛盾!

    就像此刻凌薇眼前的這個少年,他身爲流浪者的身份泰半也不是他自己可以選擇的。親眼目睹過之前那場以一敵多的鬥毆之後,凌薇對於這個少年的武力值已經有了足夠深刻的瞭解。所以她並不敢過於靠近這個打起架來異常不要命的少年,在距離少年大

    約還有兩三米的地方便停下了腳步。

    然而就算如此,已經不再緊緊蜷縮如同蝦米逐漸舒展開來的少年,仍然很快便察覺到她的靠近。

    側轉頭,看清來人的一瞬,少年似是愣了一下,只不過轉瞬即逝,旋即無比兇狠的瞪視過去。沐浴在少年如有實質般的凌厲目光下,凌薇只覺渾身似有千萬只螞蟻過境,悚然又不自在得厲害。雖然早先凌薇便已經看到過少年臉上那些恐怖的傷痕,但當時她畢竟身處起飛的私人飛行器內,距離相對比較遠,看得並不那麼清楚。如今距離縮短到兩三米,一站一臥,幾乎可算是面對面。那份強烈的視覺衝擊力,即便是凌薇已經有了心

    理準備,依然還是被駭得心頭一跳。就只見少年那張因爲飢餓而消瘦異常的臉上,遍佈細細密密的傷痕。而這還並不是全部,一道自左側額角斜經鼻樑直至右側下顎的貫穿傷痕,猶如肉腳蜈蚣般攀爬在少年的臉上。應該是當初傷得極重極深又治療不當的緣故,那傷疤新生的嫩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紅色。不止如此,事實上少年整個臉部的膚色都透着一種讓凌薇費解的暗紫

    色,且一些血管彷彿要破皮而出一般,虯結的橫亙於大小傷痕之間。

    這一切都讓凌薇不得不去多想,他在過去到底經歷過些什麼?

    相比之下,少年的手雖然髒污,雖然也遍佈有細碎的傷痕,但至少膚色還算正常,是偏深的麥色。

    少年瞪視的雙眼微微凸出,遍佈血絲。或許還是應該慶幸的,至少那道巨大的傷疤堪堪避過了少年的雙眼。凌薇有些緊張的做了個吞嚥動作,強壯鎮定的與少年對視。這一幕令她不禁回憶起上輩子投餵飯店後巷的流浪狗,你得先取得它的信任,至少讓它明白你並不會傷害它,

    然後才能循序漸進的蹲下把喫的倒給它們。畢竟明明是想做投喂這樣的好事,卻不幸被誤傷撕咬的事件屢見不鮮。

    感覺到少年眼中的敵視逐漸削弱,轉而變成淡淡的疑惑。凌薇這才慢慢蹲下,把手裏的喫食連同袋子一併放在地上。

    “喫的,給你。”徐徐起身,凌薇看向少年說道。

    做完這些,凌薇鬆了口氣,鼻息間滯悶的空氣彷彿一下清新了不少。她目光溫溫和和的注視着地上的少年,然後一步一步倒退着向後撤去。

    “凌薇,你在幹什麼?”

    倒退了約莫十來步,凌薇忽聞背後傳來辛南的呼喚聲。

    又看了兀自警惕的少年一眼,心裏估算着應該已經到了安全距離,凌薇便大着膽子轉身朝飛行器泊位那邊跑去。

    一邊跑,凌薇一邊應聲:“沒什麼,辛叔。”她跑得太急,以至於全沒有看到少年在她轉身

    的同時就是一個魚躍翻身而起,手腳利落的拾起她放在地上的袋子。鼻子湊上去輕嗅了嗅,幾乎是瞬間,他那雙血紅黯淡的

    眼眸便亮了起來。

    凌薇跑回飛行器泊位的時候,正對上辛南不贊同的目光。對於凌薇這個他女兒的朋友,辛南自知沒有教育對方的權利,可一想到對方小小年紀便父母雙亡,迫於生計不得不跑出來闖蕩,便終究還是忍不住仗着自己長輩的身份,

    道:“別去隨便招惹那些流浪者。”

    辛南眼底的關切與同情凌薇看得清楚,正因爲清楚才愈發的羞愧。仔細想想,她剛纔的一番作爲在旁人眼中確實膽子太過大了些,太過魯莽了些。雖然她在做之前,其實有好好觀察過四周的情況以及那個少年的狀況,但旁人卻並不能知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