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明血 >第四卷帝國東昇第五十二章罪人
    赫圖阿拉的城門緩緩打開,等候在門外的明軍迫不及待的從城門涌入,從建城以來,大明軍隊終於第一次踏進了這座被滿人視爲龍興之地的城池。

    雖然滿人是主動投降,明軍卻沒有放鬆警惕,進城之後的明軍迅速分散,很快控制了城門各個要地,明軍的大隊人馬才正式入城。

    王公略和殷洪盛兩人並排來到城門前時,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勒了勒繮繩,讓愛馬停下腳步,擡頭向城門上方看去。此時上方一面金邊黑色的清軍旗幟正飄然落下,取而代之的是紅色的大明軍旗慢慢上升,最終定格在城頭,隨風飄揚。

    此時一輪金色的太陽從烏雲中露了出來,正是雪後初睛,陽光照着高高飄揚的大明軍旗上,反射出一抹剌眼的光芒,王公略和殷洪盛兩人卻捨不得將視線移開,從今天起,他們兩人將會和這面升起的大明軍旗永載史冊,真正成爲一代名將。

    城頭上的清軍已經丟下武器,在明軍的押送下前往下面開闊之地,看到城頭上金邊黑色的龍旗落下,多數人都顯得黯然神傷,這面旗幟的落下,正代表着滿人昔日的榮光如同這面落下的旗幟一樣,一去不復還。

    甲申年,十萬鐵騎進入中原,勢不可擋,打跨了大明王朝的闖軍在滿清鐵騎衝擊下一潰千里,誰能料想到僅僅過了數年,原本以爲大廈已傾的大明王朝會重新崛起,如今連最後的城池都被明軍奪取。

    大明用了六年時間破而後立,可是大清卻再也沒有機會了,支撐大清的十萬鐵騎已經煙消雲散,整個滿人只剩下這數萬老幼,即使活下來,滿族作爲一個整體恐怕再也不可能存在,最終會象歷史上無數的異族一樣,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一陣嗚咽聲從押解的清軍當中傳來,接着彷彿象受到傳染一樣,鳴咽聲在城中到處響起,將整個城池的氣氛一下子宣染的悲涼起來。

    聽到滿城的悲聲,一名明軍將領臉上顯出厭惡之色,道:“這些韃子鬼嚎什麼,大人, 要不要制止他們?”

    王公略臉上一片平靜,只是眼睛中還是難掩喜色,眯着眼聽了一會兒才道:“讓他們哭吧,甲申之年,京城被破,先皇死難,中原大地盡是哭聲,如今輪到他們,就讓他們也痛快哭一次,以後說不定想哭再也沒有機會。”

    王公略的話讓跟在身邊的希福和一干滿人聽得心驚肉跳,什麼叫想哭也沒有機會,希福忍不住張嘴:“王將軍,我大清已舉族而降,如今只剩數萬老幼,還望將軍寬宏,給我族老小一條活路。”

    說這到,希福將聲音壓低:“將軍,我大清與大明相爭數十年,將軍此番逼我大清舉族而降,皇太后,皇上盡在其中,這是何等功勳,縱使封侯也不爲過,漢人有言,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是我族一朝而絕,不知將軍回到朝中之後,是否還有領兵之日?”

    王公略嘴角露出一絲飢笑:“好膽,到了現在還想離間我大明君臣,赫舍裏家中的人果然有膽色,本將不殺你們,不是因爲怕什麼狡兔死,走狗烹,而是沒有皇上的命令,本將不好擅自處置,不過,你們也不要挑戰本將的耐心,下次若再有此言,本將不妨挑幾人來殺雞駭猴。”

    後面幾句,王公略幾乎是疾言厲色,希福等人表面唯唯嚅嚅,卻放下了大半心思,從王公略話中之意,至少眼下明軍沒有出爾反爾之意。

    “進城!”王公略沒有在城門口再耽擱下去,與殷洪盛兩人策馬慢慢走進城中,兩人的身後,更多的大明軍士開始入城。

    赫圖阿拉城宮室門外,順治和布木布泰並排站立,他們的身後則是數十名一臉木然的大臣,這些大臣滿漢皆有,孔有德也赫然在其中,聽到城門口的悲聲隱約傳來,許多人臉上都忍不住色變。

    順治臉上一絲驚慌之色閃過,心中不免七上八下,希福到底與明軍談得如何,聽聲音明軍已經入城,那麼明軍起碼已經同意了前面的幾個條件,自己和太后性命可保,只是前面傳來的悲聲還是不免讓順治心煩意亂,自古亡國之君都沒有好下場,自己迫不得已投降,以後大明朝庭又會怎樣對待自己。

    多爾袞,都是這個多爾袞無能,只知道任人唯親,生生葬送大清的大好形勢,順治心中一會兒對自己的未來擔擾不已,一會兒又充滿對多爾袞的怨恨,臉色難看無比。

    布木布泰擔擾的看着順治,她的臉上比順治無疑要鎮定的多,布木布泰如今才三十許人,風韻猶存,只是一生經歷可以說是豐富多彩,作爲皇太極衆多妃嬪中的一員,在數名功鄖顯赫,手握重兵的親王相爭下,將自己才六歲的兒子推上皇位,布木布

    泰的手腕可想而知,更別說後來又扶持年僅八歲的孫子登上皇位,統治天下六十一年之久。

    可惜,布木布泰再聰明也是女子之身,她或許在權力之中可以遊刃有餘,可是面對天下大事卻無能爲力,滿人的節節敗退非她之力可以挽回,面對即將到來的階下囚命運,若說布木布泰心中無憂,當然是不可能之事,只是爲了自己的兒子,不得不坦然面對。

    “噠、噠、噠。”

    沉重的馬蹄聲敲擊在衆人心上,滿人女子孩童都能騎馬,對於馬蹄聲再熟悉不過,只是今日的馬蹄聲卻讓他們感到陣陣寒意。

    “福臨,不用怕,母后會在你身邊一直陪着你。”

    “朕、朕不……不……怕……怕。”順治強挺了一下身體,只是牙齒忍不住格格作響。

    “福臨,以後你不能再自稱朕了。”布木布泰提醒道。

    順治呆了呆,從六歲後,無論是大臣還是布木布泰都是以一個帝王的標準對他進行教導,稱呼更是不能有絲毫錯亂,他有點茫然的問道:“那……孩兒該自稱什麼?”

    “罪人。”布木布泰回道。

    “罪人?”順治細細的咀嚼着這句話,心中悚然而驚,大清亡了,多爾袞難辭其咎,只是這難道是多爾袞一人的責任,他又何嘗不是罪人?

    “是,孩兒明白了。”

    “你們就是滿人太后和皇帝?”一聲炸雷般的聲音響起,布木布泰和順治兩人連忙擡頭看去,才發現一隊衣甲鮮亮的明軍已經在離他們不遠處停了下來,隊伍前面是兩名全身甲冑的明軍將領,剛纔正是其中一人發問。

    順治怔怔的望着兩人,這就是打敗大清最後一支鐵騎的明軍將領,雖然看起來衣甲鮮亮,臉上也充滿了威嚴,可是蘇克薩哈,濟度這些大清猛將哪一個會比眼前的明軍將領差,還有多爾袞,一向以智聞名,怎麼就會敗得如此慘重,順治的腦中亂成一團,一時忘了回答。

    殷洪盛重重的哼了一聲,大爲不滿,布木布泰一驚,連忙道:“回將軍,罪婦正是大清皇太后布木布泰,這是罪婦之子,愛新覺羅福臨。”

    “既然如此,見了本將軍,爲何不跪?”王公略重重喝道。

    布木布泰一呆,她放下鴆酒時就作好了成爲階下囚的準備,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習慣別人對自己下跪,何曾跪過別人,饒是以她平時的智慧也難予一時決斷。

    “王統領,他們畢竟是滿人的皇帝和太后,見到皇上自然要下跪,若是跪我們,是否有點不妥?”殷洪盛低聲道。

    “大將軍,滿人以前不過是關外胡族,滿人視爲太祖的努爾哈赤亦是我大明將領一家奴,今日滿人兵敗,如何不能跪你我兩人。”王公略滿不在乎的回道。

    “這……確實如此。”殷洪盛頭輕點了一下,同意了王公略之意。

    希福等人也是呆若木雞,皇太后和皇帝要對明軍將領下跪,這在投降之前可沒有商議過,可正是沒有商議,希福也無法反對。

    “太后,皇上,不能跪啊。”

    “對,不能跪。”

    幾名年老的滿人大臣從身後站了出來,這一跪下,大清連最後的一點面子也蕩然無存了。

    看着幾名站出來的滿人,王公略臉色一沉,臉上頓時如同罩上一層寒霜,手指已經按在劍柄之上,這當然不是他要親手殺人,只是下意識的動作而已。

    看到眼前明軍將領的動作,布木布泰臉色一白,咬了咬牙,拉着順治跪了下來,低頭重新稟道:“罪婦參見將軍。”

    順治如同木偶一般,任由布木布泰拉着,只是雙手的拳頭緊握,料想心中並不服氣,王公略自然不會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孩童在意,見兩人跪下,臉上嚴霜才散去。

    兩人這麼一跪,身後跟着的那些大臣們連忙也跪下,剛纔幾名勸諫的滿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中不知如何是好,最終還是同樣跪了下來。

    看着黑壓壓跪着的一片人頭,尤其是裏面有滿清太后,皇帝,各個勳貴重臣,王公略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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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回來幾天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感覺,從今天才開始更新,完本要到三月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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