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火車發出了震天的聲響,在羣山之中繞行,鐵路兩邊的白楊一棵棵向後掠去。
陳白袍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的景色,腦海裏面響起了當年那個老者的話語。
一句話,道破天武九部多年的暗殤。關外,自古征戰之地,不見有人還。
在不爲人知的角落,關外是天武九部多年的戰場。尤其是天武九部中的霸下部,始終將這塊禁地視作卡在喉嚨裏面的魚刺。
那位霸下部的前部首,執拗的老者,就曾說過這句話,爬也要爬到關外。
這位老者最終主動參與關外之戰,霸下部在那老者的帶領下,與敵軍九戰九捷,堪稱老戰神。
然而卻因種種原因,關鍵一戰失利。老戰神血灑當場,折戟沉沙,頭顱被斬,馬革裹屍。
決戰前一晚,老者就曾對陳白袍說過:若勞資戰死,把我頭顱埋在關外,我要睜着眼睛看你們打回來。
至今,已有十年了。
陳白袍不難理解,上面在自己臨行最後一刻,力排衆議,送自己將星鎧的意義。
但願生入玉門關!
上面是怕陳白袍這個年輕的戰神,和老一代戰神一樣,馬革裹屍。
陳白袍目光看着火車外關外的風景,可是心思已經轉移了。
“啤酒、飲料、礦泉水……盒飯、泡麪、火腿腸……把腿收收……”
旁邊賣盒飯的小車,第三次從陳白袍身邊走過。而且還故意停留了一下,估計是看這青年人身無長物,很像是潛在客戶。
只是這青年深邃的瞳孔,讓人不自覺的就停止了向他推銷的念頭。
這個年紀的青年人,故作深沉的多。要知道,深沉並不是叼着香菸,滄桑的鬍鬚。
而讓人一眼看過去,就不願去打擾,那纔是深沉。
“來兩份盒飯,兩瓶可樂。”
旁邊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是一個女人,戴着口罩,扎着丸子頭,一雙眼睛讓人想到了月牙兒。
陳白袍微微回神,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長時間沉於回憶了。大概是想到了,那個當年帶着自己進入霸下部,後又手把手教自己練功的老者。
如果那個老者還活着,只怕還會對自己罵罵咧咧,說自己這個不行,那個不到位。但是當年沒有那個老頭子的嚴格要求,也就沒有今日的白袍天王,白袍將星。
陳白袍剛剛回過神,女人接過盒飯之後,竟然向他遞了一份:“諾,拿去。”
陳白袍愣了一下,下意識接過。
女人穿着卡其色雙排扣的呢絨大衣,加絨的小腳牛仔褲,配上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顯得青春靚麗,帶着都市的繁華氣息。
尤其是膚色雪白,水色十足,在這關外的車廂中,尤爲亮眼。
衆人看這戴着口罩的美女,給陳白袍買盒飯買飲料,頓時都不免有些眼紅。
不過陳白袍相貌氣質在那裏,大家看了也只能服氣,估計又是才子佳人的惡俗愛情故事。
這邊透露了意思,那邊只要稍微識趣,兩人不就是對上眼了麼。
然而讓衆人意外的是,陳白袍接過了盒飯和飲料,直接從口袋掏出十塊錢放在美女手中:“謝謝!”
臥槽,無情!
別說美女,旁邊的人都非常無語。這到底是眼界太高,還是不解風情呢?
看到這一幕的,都紛紛對陳白袍這種暴殄天物的態度表示暗中唾棄。
陳白袍沒有沾花惹草的習慣,付了錢,就打開盒飯吃了起來。
陸仙也是要喫飯的,之前沉思過久,都忘了這茬。
陳白袍不快不慢,但是喫得很乾淨。軍旅出身,沒有浪費的習慣。
等到將盒飯喫完,對面的美女又將自己的那一份遞了過來:“這是請你喫的。”
圍觀羣衆紛紛絕倒,繼而趕緊離開。這也太虐狗了,估計是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甜蜜的愛情狗糧了。
陳白袍微微皺眉,擡頭看向這戴着口罩的美女。
美女迴應以微笑:“白袍帥哥,不認識我了?”
美女說着,微微將口罩往下拉了一下,隨後很快就掩上,似乎是怕被別人發現。
陳白袍恍然大悟,面前這美女和自己有過一面之緣,正是礁湖市和自己義妹朱倩倩差不多的三流小明星林怡然。
陳白袍對這美女唯一的印象,就是她爲倩倩仗義執言。
因此,他對這美女頗有好感。
微微一笑:“原來是你啊,好久沒見了,最近怎麼樣?”
林怡然故作失望:“你真是一點都不關心我,我現在可是很火的。”
陳白袍平時很少關注娛樂圈,對於林怡然的近況,他自然所知甚少。所以這姑娘所說的很火,他也沒有一個確切概念。
但是這樣正直的小姑娘,能夠火起來,他也爲對方感到高興。
“你來關外做什麼?”
小姑娘眨巴着好看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位美男子,主動詢問。
林怡然的身份地位在這裏,對於陳白袍蕩平礁湖三姓的事情自然無法知曉。不過,她當日看到這個男人,爲了朱倩倩這個義妹,不惜手刃李冰峯。
後來林怡然他們被封鎖了消息,她跟着其他人躲了出去,離開了礁湖。對於之後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
現在看陳白袍在這裏連份盒飯都沒捨得買,也不知道是逃命之故,還是受到了李家的打壓,現在落魄了。
關外這個地方不僅經濟落後,而且治安混亂。最大的原因,就是一些犯了事的,往關外這個三不管地帶跑。
陳白袍當然不知道,自己因爲低調,所以沒有穿顯眼的白袍,結果在林怡然眼中就是成了犯事逃出關外了。
對於林怡然的詢問,陳白袍自然不能回答,只是含糊了一聲:“我是來找朋友的。”
回答了之後這,陳白袍出於禮節回問一句:“你來關外做什麼,商演?”
林怡然掩口而笑,似乎對陳白袍這種木頭能夠說出商演這個詞感到驚喜。她低聲道:“商演是計劃的一部分,主要是來看望我哥的,順便看看關外。”
陳白袍淡淡道:“你哥久居在關外麼?”
林怡然笑容淡了淡,眸子裏閃過一絲黯然,繼而點了點頭:“在關外有十年了。”
十年?陳白袍微微恍然,再度微微出神:“我離開關外,也有十年了。”
十年之前,風捲塵沙,陳白袍手舉霸下大旗,眼看袍澤一個個倒在腳下。他滿臉血淚,仰天大罵:“霸下若有一人不死,他日定要蕩平關山十五州,帶我袍澤屍骸光榮回故里。”
那一戰,第一代霸下部,全軍覆沒。唯有一人苟活,至今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