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夏是懷着大不了就真的被掐死這樣的心情開始講述的。
從十八歲那年開始。
她整個黑暗的人生，那一段她一個人的時候都不願意去回想的故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當她開始講述這些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在殷厲霆的面前是那麼不堪。
她不敢擡頭去看殷厲霆的表情，卻在眷戀他溫暖的懷抱。
身子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好不容易稍微暖和起來的身體，又漸漸的開始變冷。
從心到外的冷。
能將那些過去說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的勇氣。
這輩子都沒有過的巨大勇氣。
抱着她的雙手一直很緊，緊的宋喬夏一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馬上就要被掐死了。
可她還是繼續說下去了。
全程只是盯着殷厲霆襯衫的第二顆釦子。
“所以，這就是我的過去，不會簡歷上寫的那樣，我其實根本沒有上過藝校，那四年我……我還生過孩子……我的人生就是這麼差勁，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我當初也沒想到我會跟你在一起，我只是想過一個平凡的生活而已。”
“對不起……”
宋喬夏埋着腦袋，低聲哭着，小心翼翼的樣子格外惹人憐愛。
腰際的一隻手突然鬆開。
宋喬夏的心裏揪了一下，猛地擡頭看向面前的人。
一擡頭便正好跌入那雙深邃的眸中。
殷厲霆的手按住她的脖子，吻在那一刻毫無預兆的降落在宋喬夏的脣上。
脣齒之間，都是屬於殷厲霆霸道的氣息。
彷彿又帶着那麼一絲寵溺的溫柔。
她猜不透這個吻的意思，卻還是情不自禁的迴應着。
就算這會是最後的離別吻，她也接受。
過去的事情，是她身上的烙印。
是她必須要面對的。
即使殷厲霆推開她，她也接受。
吻着吻着，宋喬夏的淚又不聽話的落了下來。
品嚐到鹹味的殷厲霆終於放開她，擡手用趕緊的衣袖擦着她的眼淚，小心翼翼的，卻帶着儘可能的溫柔。
“怎麼哭了？”
“嗚嗚嗚，你說吧，我知道一般人都接受不了，你那麼好，我那麼不好，你不喜歡我了也沒關係。”
宋喬夏一邊哭一邊委屈着。
連說話都變得幼稚了起來。
明明深深喜歡着眼前的人，卻要被迫分開，她很不捨。
可這樣的她，真的沒辦法跟何芸比。
何芸什麼都好，除了有點心機。
宋喬夏覺得， 除了自己以外，誰都看不穿她的心機，所以何芸在他們眼裏一定是優秀完美的女人。
不完美的人，只有她。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想哭。
霹靂啪啦的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你這眼淚，怎麼一陣一陣的。”
殷厲霆抿脣笑着，竟然是在討論她的眼淚。
她更委屈了，“現在是討論眼淚的時候嘛？你說吧，我聽着呢。”
“說什麼？”
宋喬夏急了，小拳頭直接捶在了殷厲霆的胸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說吧，我可以承受的。”
說完，宋喬夏說着揚起小臉露出一個十分倔強的表情。
如果她可以控制自己眼神裏閃爍的光，那麼一定會盡量讓自己的眼神裏閃爍出倔強的光芒。
就連這個
倔強的表情，她都維持不住。
才繃了不到一分鐘就垮了。
“嗚嗚嗚……你稍微等一下，我可能還要再調整一下心態。”
“再給我一分鐘。”
然後過了十幾秒。
宋喬夏又揚起掛着淚水的小臉，故作鎮定，又故作堅強。
“好了，這一次我真的準備好了，你說吧，我能承受的住。”
小臉上隨時都會崩盤的表情，明明就在說自己根本承受不住，還在硬撐。
“你生過孩子。”
“對。”
“我有念念。”
“嗯。”
宋喬夏應着，眸光中閃爍着羨慕。
如果念念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我們兩個很合適。”
宋喬夏驚得僵硬了兩秒鐘，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很……合適嗎？”
原本幾乎要死了的心跳在這一刻突然又有了活力，開始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感覺好像又有希望了。
宋喬夏的眸色中亮起了光。
“你知道念念的母親是誰嗎？”
那好不容易亮起的光在一瞬間又熄滅了。
是何芸吧。
他想提她嗎？
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提到何芸，所以殷厲霆的心裏還是有她的位置的？
就算有，能不能藏在心裏不要說。
她會很難過的。
千萬不要那麼殘忍的對待她。
“我不想知道！”
宋喬夏好不容易纔伸出兩隻手，迅速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要聽！”
爲什麼非是要對她進行這麼殘酷的折磨。
“不，你要聽。”
殷厲霆抓着她的手，讓她的手離開耳朵。
這還不夠，殷厲霆竟然還靠在她的耳邊說。
“殷厲霆，你太混蛋了，我都說了我不要聽，你爲什麼還硬是要折磨我。”
殷厲霆在她的耳邊笑了，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朵上。
“我怕你聽不清楚。”
“我又不聾。”
“那你聽好——念念是你的孩子。”
一瞬間，彷彿時間都停格了似的。
宋喬夏瞪大了眼睛，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殷厲霆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語氣有些擔憂。
“小夏，你怎麼不說話？”
當初醫生說了有些事情對於她來說會有很大的刺激，爲了不要刺激到她的情緒，最後保密。
殷厲霆才一直保密到現在。
他以爲，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可看着宋喬夏的神色，他擔心自己會刺激到她。
宋喬夏驚到麻木，好半天嘴裏才擠出一句話，“你說什麼？”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念念是你的孩子。”
“怎麼可能……當年……我的孩子已經死了。”
“不，那個孩子就是念念，她只是被送到我這裏來了。”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念念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
宋喬夏像是魔怔了，開始不斷的唸叨着這句話。
說了一遍又一遍。
“是，她是你的孩子。”
“可是……何芸說念念是她孩子，她有dna鑑定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