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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掉在地板上的聲音,讓子衿反應過來,她連忙蹲下身,手忙腳亂地去撿自己的手機,屏幕還亮着,那上面的一張照片,讓子衿忍不住伸手捂着自己的脣,她渾身都發冷,動作太大,又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水杯,結果水杯就啪一聲,直接摔在了地板上,玻璃碎了一地,還有大半杯的水灑了出來,幸虧也只是溫吞的水,卻還是飛濺到了子衿的褲腿上,她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客廳裏的慕晨初聽到裏面的動靜,連忙衝了進來,“……子衿,怎麼了?”
子衿拿着手機的手還在顫抖,語氣亦是不穩,“……我、晨晨……我……”
她“我”了半天都我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慕晨初上前,看了一地的碎玻璃,伸手就將子衿拽着拖出了,一垂眸看到了子衿手中,緊緊地捏着手機,慕晨初擰着秀眉,將手機拿過來一看,臉色也跟着變了變,“……這東西……誰發給你的?”
她一邊問着,一邊按了一下手機屏幕,發件人是“喬世筠”。
慕晨初氣得臉都綠了,狠狠地咒罵了一句,“老變.態。”她將手機丟在了茶几上,按着子衿的肩膀,看着她臉色泛白的樣子,她無比心疼,只能柔聲安撫,“……子衿,別擔心,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我給顧總打個電話好不好?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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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幾近喫力地嚥了咽口水,情緒卻還是穩定不了。
是喬世筠給她發的一條短信,上面只有一張照片,是申東明的。子衿這幾天的心,一直都不太穩,她總是擔心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在自己的母親並沒有死的這5年裏,一直都在b市那個活人墓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要怎麼樣去面對這一切,而現在,她還要承受着,父親可能也沒有瘋,卻是裝瘋賣傻了5年的真相,在這樣的雙重打擊下,她每一天過的,其實都很煎熬,她知道,父親被送到青山,那是喬世筠故意這麼做的,可是她總是覺得,人性本善,哪怕是去了監獄看了陶婉恬,確定了她進去和喬世筠有關,她還是不能想象出來,一個照顧了自己5年之久的老人,轉眼之間,就好像是成了一個惡魔一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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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卻又不得不信。
照片上的申東明,面色泛青,原本就枯瘦的身體,現在看來,更是不堪入目,他整個人蜷縮在*.上,有醫生正在給他注射什麼東西,那粗大的針孔,對準了他的靜脈,就這麼一針紮下去,只需要一眼,就注意讓人毛骨悚然。
子衿雙手緊緊地握着自己的脣,嚇得終於是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她其實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痛快地掉過眼淚了,因爲害怕顧彥深會擔心自己,自己在他面前掉眼淚的時候,總是會給他太大的壓力,她心裏很清楚,他爲了救自己的父親出來,一直都在努力,可是現在,當她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她就沒有辦法承受這樣的折磨,她寧可所有的一切痛苦,都加註在自己的身上。
慕晨初一看子衿哭了,更是心慌意亂,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七手八腳地拿紙巾給她,“……別哭了,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也很擔心,我打電話給顧總,子衿……”
慕晨初皺着眉頭,一邊說着,剛準備拿出手機,子衿的手機又突然響起來,兩人都是一愣,慕晨初看着那手機屏幕上面跳着喬世筠三個字,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怒火,這會兒是蹭蹭冒上來,她剛伸手要去拿手機,子衿動作比她更快。
“……子衿。”
“我來接。”
子衿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臉,她沉澱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示意慕晨初不要出聲,然後接起了電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的聲音還算是穩定,慕晨初見子衿接了電話,很是配合的放輕了呼吸,湊近去,安安靜靜地聽着。
喬世筠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那輕快的口吻,曾經是子衿最爲熟悉的,而此刻,也變成了最陌生可怕的——
“子衿,怎麼這麼和我說話?問我想怎麼樣?我能怎麼樣呢?這個照片也不是我拍的,只是人送進去之後,那邊情況並不是很樂觀,青山那邊有我認識的醫生,所以發了這個照片給我,我不過就是做了一下傳遞員,給你看看你父親目前的情況。”
子衿緊緊地抿着脣,咬牙切齒地說:“是麼?難不成還要我感謝你?不用和我來這一套了,你就直接說了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是真的,不會再對這人,抱有任何一絲善意的念頭,他步步緊逼,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哪怕自己再不想接受他的真實爲人,她也不得不去承認自己所面對的一切。
子衿覺得,自己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在自己的父母還沒有安全之前,她首先不能被擊倒。
“子衿,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和我說話的。”喬世筠淡然的聲音,聽上去更顯得虛僞。
“我以前也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心狠手辣,喬世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又把我們申家弄到今天這樣一步,你憑什麼認爲,我還會對你笑臉相迎?我只怪我自己太笨,相信了你5年,到頭來,你卻在背後做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子衿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喬世筠似乎也像是免疫了一樣,不過就是輕笑了一聲,“傷天害理?呵,你還是太天真了,也是,你喫過什麼苦?5年前你的家庭鉅變,還不是有我護着你?我護着你5年,到頭來你用了什麼來回報我?彥深把你保護的很好,不過子衿啊,你有沒有聽說過
一句話——人不爲己天誅地滅,有時候看待問題,要多方面想一想,人生在世,想過的好,還是不好,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
“好人和壞人也就是一念之間。”
“壞人?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好人還是壞人,每個人做每一件事,那必定是有原因,有目的的,還有一句最通俗的話,我送給你——一個巴掌拍不響。”
子衿單手撐着自己的太陽穴,話說到了這裏,她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和喬世筠這樣唯利是圖的人討論什麼“自私”還是“不自私”的問題,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