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悠悠轉醒,忘了眼窗外。即使拉着窗簾,也知道天色不早了。
而她靠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柔和清雋的五官如刀刻,水洗般的晨光,灑滿圓形大牀。
傅紹騫閉着眼,呼吸平和,胸膛起伏,這讓他看起來像一尊沉睡的雕像,線條柔和,輪廓俊美。
他竟然還在睡。
外面門鈴安靜下去。
她趕緊撐起身體去撈放在旁邊牀頭櫃上的手機,結果發現自己的腰身被人禁錮着。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就醒了。
她不好意思的輕語:”吵醒你了?”
此時,剛剛安靜下去的敲門聲又開始響起,陣勢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應該與之前敲門的,是同一人。
唐末晚瞧見傅紹騫眉心微蹙,自己卻忍不住壓彎了脣角。狀坑吐號。
她想起了網絡上流行的關於”雪姨”去敲”傅文佩”大門的段子:”傅文佩,我知道里面。開門,開門,快開門......”
回過神,傅紹騫已經套上t恤長褲,脣角的笑意隨即掩去,多的是不安。
凌亂而巨大的敲門聲,已經顯示出對方的不耐煩。
她擰着眉頭,看着他的背影,修長挺拔,後背很結實,長腿筆直,臨走前還特意細心的幫她關上了臥室門。
或許他也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
於是唐末晚加快動作,跳下牀,抱了換洗的衣服進洗手間。
*
大門打開,迎面而來的一個凌厲掌風快的傅紹騫只能堪堪避開頭。
也幸好,身高的差距讓韓文清沒有得手。她的手掌擦着他下巴線條甩過,傅紹騫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
脾氣再好的男人遭遇了這樣的突然襲擊都不可能笑臉相迎,更何況傅紹騫本人就不是好脾氣的男人。
好在韓文清也沒有打算第二次動手,拎着手包,穿着一身黑色的無袖連衣裙,頭髮盤的一絲不苟,整張臉因爲慍怒,而顯得有些扭曲,再加上眼底深重的黑眼圈,看起來更加的憔悴,形容枯槁,身上掩飾不住的戾氣就像噴發的火山,帶着逼人的怒火。
傅紹騫壓着不悅,沒說話,韓文清冷笑。因爲捱得近,加上傅紹騫握着門把所站的角度,她正好可以看大他鎖骨一下幾道被指甲抓起的清晰的紅痕。
然後,是脖頸大動脈處一枚清晰的吻痕。
臉色,青白交錯,越發的難看。
但越是難看,就越是隱忍不發,只是看着傅紹騫的眼神,幾乎將他穿透:”傅總真是好興致,傅總可知道,昨晚上夏朵又進了icu急救,差點出不來——”
那平靜的嗓音像是訴說着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可是韓文清的神色都在告訴他,事情有多嚴重。
傅紹騫又皺了皺眉,但表現的很鎮定:”哦,抱歉,這幾天太累,睡着了。”
”睡着了?跟女人睡了吧,”韓文清看傅紹騫的眼神,充滿仇恨,”沒關係,睡也睡不了幾天了,你放心,這件事情韓家絕對不會這樣善罷甘休的!”
傅紹騫不語,但低沉的嗓音暗含了警告:”你們真當傅紹騫三個字是軟柿子嗎?”
韓文清繃着臉,臉色鐵青,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一路仕途平順,靠着父親的庇佑,官場上的人見了她,哪個不是點頭哈腰,就連最上層的領導,都要給她幾分薄面,可是這個硬生生矮了自己一輩的男人,卻用這樣冷淡的語氣跟她說話,眼裏的挑釁與黑水般的深沉,完全沒將她放在眼底。
”您先走吧。”防盜門咣噹一聲被甩上,帶起的門風甩在韓文清的臉上,碰了她一鼻子灰,頓時瞠目結舌。
她真的沒想到傅紹騫會這樣不留情面的對他。
太陽穴隱隱作痛,傅紹騫跟韓夏朵的事情她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得來這樣的結果。
韓夏朵愛傅紹騫,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不是當年的車禍讓她一時難以接受,何至於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盯着自己發麻的掌心,她也覺得自己可能有些過分了,一向良好的教養與得體的應對在這件事情上已經失去了她本應該站的公平位置。
但韓夏朵如今生死未卜的躺在醫院裏,傅紹騫卻在這裏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試問誰的家人能受得了這樣的冷落。
尤其昨晚上韓夏朵送去急救,傅紹騫的手機先是沒人接,後來乾脆關機,韓家人心驚膽戰提心吊膽的在醫院度過一夜,一夜未眠,他們卻有心思在這裏......
韓文清實在無法掩蓋自己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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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關門聲,唐末晚悄悄探出頭,見只有他一人進來,鬆了口氣,打開門走了出來。
”是韓文清嗎?”
她剛纔雖然沒有露面,但門口的爭執聲與謾罵還是聽到了。
傅紹騫隨意嗯了一聲。
她擰着秀眉:”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傅紹騫說沒事,然後進房去換衣服。
唐末晚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韓夏朵又出事了,要不然韓家人怎麼可能這麼大早的跑來呢。
而且,居然能找到這裏。那麼肯定也查到了那個杯子是她落下去的......
她一陣心慌,門口有傳來門鈴聲,嚇的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站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猶豫着要不要去開門時,傅紹騫已經換好衣服出來,骨瘦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神色間充滿戒備,顯然是不想讓她去開門。
她抿着脣,門鈴聲持續在響,傅紹騫整理好衣服冷着臉走過去,他們都以爲是韓文清去而復返。
”小二......”
門開,老太太驚喜而抱怨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幹什麼呢,這麼晚了,果然還在家裏.”
傅紹騫沉着臉,無喜色:”您怎麼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不是說好了今天去醫院來接我的嗎?結果左等右等,一直都不來,打電話又關機......”老太太今天穿着一件無袖條紋襯衣,高腰寬鬆闊腿褲,帶着一副黑色墨鏡手上拎着一個lv包,還拿了一把香氣四溢的小折壽,典型的貴婦派頭。
好在扇子香氣極其淡雅,並不濃郁。
瞧見站在一邊的唐末晚,老太太立刻神氣活現的把傅紹騫推開,走過來拉住她的手:”來來來,都這麼晚了,你們以爲醫院是你們開的嗎,人家也要下班的好不好,快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