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代嫁棄妃 >第175章
    南瑾整個下午都待在藥房配藥,哮症治標難治本,時常反覆發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病發,蘇蘇的哮症屬於寒哮,體溫偏冷,畏寒,喜熱食,厭冷飲。在寒冷的天氣下更容易發作,幸虧她兒時曾有神醫給她開過藥方,抑制哮症發作,把發病間隔延長,若能仔細調理,注意周圍環境,尋常並不會發病。

    哮症若要治本極其艱難,南瑾也沒有把握能根治,而流蘇身體孱弱,懷孕生子本就勉強,加上哮症,他深怕會有什麼閃失。自她來風家堡,南瑾就開始琢磨着給她調養身子,成果並不佳。

    加上在牢裏寒氣入侵,空氣混濁,引發哮症,對身體大有損傷,南瑾更是擔憂她熬不過生產那關,急切想要醫好她的哮症。他反覆鑽研醫書和她的藥方,加上雪薔薇這種珍貴的藥引,終於找到治療她哮症的方法。

    藥房裏,南瑾寫下一大串中藥名稱,讓韓叔一一拿過來。射干、麻黃、細辛、半夏、生薑,紫菀、款冬花、甘草,五味子,葶藶子、蘇子、杏仁等,他仔細衡量比例,反覆掂酌,終於配置出藥方,讓韓叔記下比例,最後把雪薔薇碾碎,取其花汁,分七次放入藥中,每天一副,服七天便可。

    “公子,少夫人的病真的能根治嗎?”韓叔好奇地看着一臉嚴肅的南瑾,一手拿着醫書,另外一手記下藥性和配方。因爲這幾味藥材放在一起煎非常苦澀,難以入喉。雪薔薇很美,香氣也濃郁,其花汁卻苦比黃連。花汁是藥煎好之後才放進去,更是增加藥的苦性,比起任何一副藥,南瑾配製的這副算是苦中極品。

    “我不會拿蘇蘇當試驗。”南瑾淡淡說道,平緩的語氣卻道出他的認真和嚴肅。若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拿流蘇的命開玩笑。

    他把車前草的藥性和其他的對比,淡淡蹙眉,好像都不行。

    味道甘甜的草藥不是沒有,放在藥裏,可以緩衝藥的苦味,可不能和其他藥性相沖相剋,不然會讓其他草藥失去它原本的功效,南瑾試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草藥減緩藥的苦性,只得作罷。

    “韓叔,去煎藥吧,煎兩個時辰,用溫火,慢慢熬,晚膳之後便能服用。”

    “是!”

    韓叔下去煎藥,南瑾出了藥房,已接近黃昏,晚霞漫天,別外燦爛迷人,淡淡的光輝鋪灑而下,給山上鋪上一層朦朧的面紗。

    南瑾推着輪椅去了後山,麒麟山是鳳城境內最高的山峯,從山下仰望,雲霧繚繞,奇峯怪石,如在仙境之中,分外神祕迷人。從山上俯視,視野寬廣,遠處的赤丹河波濤洶涌,潮起潮落,千帆竟發。鷹擊長空,海鳥翱翔,鳳城之內,車水馬龍,剪影如虹,一切盡在眼下,壯麗而雄偉,如天子君臨天下,俯瞰江山。

    他很喜歡在山頂看日出日落,看盡世間美景,這種站在高處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既讓人迷戀,又讓人心安。

    一輪紅日緩緩西沉,如紅透臉的小孩,慢慢地把臉蛋沉到海平面下,只餘淡淡的光和溫暖鋪灑在赤丹河上,半江暖紅。

    在山上看日落,別有一番雅緻和滄桑的味道。

    男子寧靜坐在輪椅上,靜謐如水,微有冷意,如寒潭秋月,疏離而朦朧,靈秀深邃的瞳眸平和寧靜,遠遠眺望赤丹河,露出不爲人知的失落。

    山頂晚風吹,微涼。從男子的衣裳灌入,雪衣飄逸,如浮雲蹁躚。吹起男子墨發,青絲流溢,劃過一道又一道的淺淺的涼意。

    南瑾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毫無動靜的雙腿,眼光露出在外人眼中從未流露的傷痛。他的腿,是否一輩子都沒有希望站起來?

    十幾年過去了,始終找不到方法治癒他的腿傷。他比誰都希望,腿上疼痛是什麼感覺,走一走,跑一跑是什麼感覺,哪怕是一步也好。

    南瑾微微嘆息,長長舒了一口氣,擡眸已是一片平靜。斂去一切情緒,平靜地看着遠處赤丹河中千帆回航的勝景。

    一條雪白的裘衣披上肩膀,趕走傍晚涼意,帶來陣陣暖意,嬌柔的小手從脖頸伸到前面,把垂下的帶子繫好。暖暖的藥香從身後滿溢,籠罩鼻尖,這種味道,這種感覺,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在身後。

    南瑾脣角勾起一抹淺笑,伸手握住眷戀不已的小手,常年冰涼的體溫,竟然是暖的,暖暖的,好舒服。

    “怎麼也跑上來了?”

    “韓叔說你來看日落,所以我就找來,該喫飯了。”流蘇用手微微梳理着被晚風吹得凌亂的髮絲,輕笑道,其實她已經來很久了,從側臉看,剛好看見他瞳眸中露出的失落和傷痛,不忍多過打擾。她懂他,像南瑾這樣的男子,定然不希望有人看見他的脆弱和難堪,如神祗一般存在的男子,其實,也有心裏不堪一擊的一面。

    “你看,那就是赤丹河!”南瑾搖手一指,流蘇順着眼光看過去,不由得發出一聲讚歎,“好壯觀啊!”

    黃昏正是回航高峯,無數條船隻正徐徐地靠近渡口,潔白的帆布在半空翻滾,風家的大旗在飄揚,碧海長空,千帆過盡,好一片壯麗的風景。

    “是,早上和傍晚,出航和回航,都是高峯,從麒麟山上看,一覽無遺,非常壯觀。”南瑾握緊她的手,淡淡笑道。

    “以後不管要看日落,還是看赤丹河此番壯麗之景,都要讓我陪着。”形隻影單,看風景都覺得孤獨。他都不知道,她剛剛看着他的背影有多難受。

    “好!”

    “有沒有像當日在相國寺我陪你在山頂看日落的感覺?也是這樣,現在我也喜歡站在高山上看日出日落,潮起潮退,比之平地,另有一番感覺。”流蘇揉揉他的肩膀,道,“你在藥房一整天,又跑上來看日落,累不累?感冒纔剛剛好,也不知道多添件衣服,別又吹風了。”

    “今天在藥房給配了服藥,晚膳過後用用。”南瑾回頭,笑道,“你這哮症該治一治了。”

    “回家之後你已經幫我仔細調理,除了剛開始有些胸悶氣短,現在已經好多了。”流蘇笑道。

    “我說的是根治!”

    流蘇詫異挑眉,蹲在他旁邊,遲疑問道:“能治好嗎?”

    南瑾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我說能就一定能,相信我!”

    流蘇驚喜得點點頭,哮症發作的時候那種窒息痛苦的感覺她實在是怕了,像是冰冷的蛇吐着火紅的蛇信,盤旋在脖子上,時刻有窒息,失去生命的危險。

    成大夫說過,她的病很難根治,是要隨着一生,她早有準備,今年發作的次數又比前兩年多,且在牢裏受了寒氣侵襲,身體更大有損傷,她知道發病更會頻繁,異於平常,南瑾雖然醫術高明,卻也不是萬能。現在聽說能治好,心裏既意外,又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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