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在她一個人出來的時候。
咬着牙齒脫掉鞋襪,額頭上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遏。
她連站起來都不容易,更別說走出這個林子了農。
這裏離漁屋有一段距離,就算她喊,也是無濟於事的。
蘇櫻沮喪的想。
看來只能等到他們發現進來找她了。
好在這裏離林子的入口並不遠。
只要有人進來,就一定能夠看到她。
腳踝腫的厲害,小哈似乎也知道她疼,伸出舌頭在她腫起來的地方舔了舔。
蘇櫻摸摸它的腦袋:“小哈,幸好還有你陪着我。”
小哈忽然啊嗚了一聲,扭着身子就跑了。
蘇櫻看着那一團小身影,苦笑了一下。
好了,這下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又起風了。
眼看似乎又要下雨。蘇櫻在想,一兩個小時之內,應該不會有人發現她吧。
但是,她想錯了。
十幾分鍾以後,眼前就站了一個人。
而且竟然是容靳修。
蘇櫻驚訝的連疼痛都忘記了,起身就要站起來。
但是腳踝劇烈的疼痛叫她又跌坐下去。
蘇櫻痛的眼中泛淚,卻忍着沒有吭聲。
容靳修蹲了下來,擡起她受傷的那隻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蘇櫻看着他清俊的臉,小聲的問:“你怎麼來了?”
容靳修沒有穿外套,袖口還卷着,蘇櫻觀察到他沒有穿襪子,就直接套在鞋子裏面。
這不是他的風格。
他對細節一向苛刻。
除非他剛剛還在海邊捕魚,然後沒有來得及穿襪子,就趕過來救她。
雖然符合邏輯,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何況,他是怎麼知道的呢?
蘇櫻的腳踝已經腫了老大一個包。
容靳修臉眉頭都皺起來了。
隨手抽了一根樹枝,遞給蘇櫻,聲音依舊清冷:“咬住,你腳踝脫臼了,我給你接上。”
蘇櫻也不敢反抗,拿着那根樹枝就緊緊的咬在嘴裏。
容靳修摸了一下骨位,只聽見咔擦一聲。
蘇櫻差點把樹枝咬斷。
但是那種鑽心的疼痛也只是一瞬。
疼痛過去,她忽然發現自己腳踝能動了。
蘇櫻真是打心眼裏佩服他呀。
接骨這種事情,他竟然也會。
若是,以往,她肯定會毫不吝嗇的誇讚他,崇拜他!
但是現在他們之間的氣氛……
她連說話都覺得着實要費力氣。
但是,不說話也難受。
其實這些天,蘇櫻已經很後悔。
就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弄得所有人心裏都不好受。
何況還不知道要在這個島上生活多久。
一直這樣冷戰下去,實在是煎熬。
於是,蘇櫻主動開口,儘量裝作很自然的語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容靳修看了她一眼,語氣也挺正常,似乎氣也消了差不多了:“這個小狼崽子拖着我過來的。”
蘇櫻驚訝:“小哈拖着你過來的?”
蘇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將小哈抱起來,忍不住往它的小鼻頭上親了一下:“都說狼聰明,果真名不虛傳啊。”
容靳修說
:“反正是比你聰明。”
蘇櫻想反駁,但是看着容靳修那張冷然的臉。
一時間,那些話都卡在了喉嚨口,只得往自己的肚子裏面咽。
容靳修看着她一副憋屈的樣子,繼續挖苦:“你還不服氣嗎?你撿個柴能把自己的腳弄成這樣,萬一叫你一個人去捕魚,還不被海水沖走?”
容靳修毒舌的時候,蘇櫻永遠吵不過他。
索性閉嘴不說話。
容靳修看她受了氣的樣子,心裏莫名的生氣。
知道她現在腳疼,也吃了不好苦頭,還是忍不住要數落她。
這個女人怎麼一點都不長記性。
四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年紀到底都長到哪裏去了。
說歸說,容靳修最後還是在蘇櫻的面前蹲了下來。
蘇櫻看着他的背,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迷茫的問:“你做什麼?”
容靳修扭頭不耐煩的說:“你現在能自己走回去嗎?上來。”
蘇櫻才反應過來,他是想揹她。
蘇櫻愣了一秒鐘,就攀上了容靳修的背。
容靳修站起來,往外走,蘇櫻還不忘旁邊的乾柴:“那個柴火,怎麼辦?”
容靳修白了她一眼:“過會兒我來拿。”
蘇櫻像個做錯事被訓斥的孩子一樣,不敢再做聲。
事實上,她也沒有做錯什麼。
不過不小心扭到自己的腳而已,也不是自己願意的,何況扭傷的是自己,又不是他。
爲什麼他對她一副罪無可恕樣子?
容靳修的脾氣,她一向摸得不準,只得心裏嘆氣。
走到沙灘上的時候,霍景榮和江菲都趕了過來。
江菲異常興奮:“姐,我們可以回去了,剛剛海軍的一艘搜救船看到了島上的濃煙就趕過來了。”
江菲說完才發現哪裏不對勁,蘇櫻的一隻腳只穿着襪子,被容靳修背在背上。
“姐,你的腳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扭傷了。”
江菲說:“據說爺爺這次動用了私人關係,海軍戰隊派了一個營的兵力尋找我們,我們趕快回去吧,家裏人肯定擔心死了。還有你的腳,真的沒有關係嗎?”
他們幾個人收拾了一下就上了搜救船。
獲救的一瞬間,竟然心情複雜。
終於要離開這個荒島了,心裏定是無比雀躍的。
這些天,她想爺爺,果果他們,想的都快發瘋了。
只是,上船的時候,看着這碧海藍天,水清沙幻,還有那個堅實的小漁屋,心裏竟是半分的不捨。
恐怕以後再也看不到那樣美的夕陽,再也看不到密佈的繁星,還有圍着篝火喫烤魚的日子。
這些天,儘管滿腹心思,但着實也是世外桃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