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感覺，也可以說是一種氣質，這個跨越無盡時空出現在紋陣中心的男人，從裏到外，從頭到腳都給人強烈的‘衰老’感覺，雖然模樣只是中年，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棵枯皮老樹，僅剩不多的生命力甚至不足以熬過長冬。
就是這種感覺！
燁磐話都沒來的及說上一句，老頭就已經怒氣衝衝的大踏步過來指着他的鼻子用不遜於莫晟敏的口才和語言儲備把燁磐罵了個狗血淋頭，而且唯恐別人不知道一樣，他甚至動還用了靈力！
動用了靈力！這下不僅僅是這間書房裏可以聽到他的咆哮，就連小半個城主府都無比清晰的聽到了他那雄辯家一樣的，粗獷的，具有壓倒性優勢的，猶如山呼海嘯一般的咆哮怒罵，從而這件事很快，絕對用不了一頓飯的時間就能傳遍整個越澤城。
燁磐則老老實實的聽着，同時彎腰去撿地上的紙冊——那是老頭衝他咆哮的時候甩到他臉上的東西。
“看看你個樣子！有能耐！有出息了？哈，掌管帝國邊關重城，好大的威風！卻連自己的親哥哥都保護不了麼？！”
“這是瀆職！這是嚴重的瀆職！這是謀殺！很明顯，這就是針對旭陽的謀殺！你這個越澤城主，手握重兵的城主，居然能讓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行兇！”
“你完了！完了！看看這些文書，它們現在應該已經呈進了帝宮，已經擺到了大帝的眼前，老夫懷疑…嗯！家族懷疑你！懷疑你就是跟兇手相互勾結，害死同族胞兄！就等着停職吧！”
“你這個…雜種！”老者最後以這麼一句咬牙切齒的咒罵結束了自己這一階段的示威。
燁磐仍然保持着恭謹的態度，老者沒有看到他掩藏在文書背後的拳頭已經攥的泛白髮青，然而表面上，燁磐仍然對他保持着足夠的尊重，哪怕經歷了這一場近乎恥辱的斥罵。
燁磐微微露出一絲嘴縫，快速的吸了一口氣並同時對老者行禮：“二叔公，彆氣壞了身子，旭陽的死…我也很難過，但現在重要的，是抓到兇手，不是麼？”
他站直，挺了挺胸膛，開始堅決的反擊：“但，二叔公，你過分了！你越權了！我是越澤城主，其次纔是燁家族人，帝國的威嚴高於一切，按照規矩，不管是你個人還是家族，在沒有確鑿證據和足夠必要的情況下，家族無權直接彈劾我！這不合道理，二叔公，這說不過去。”
被他稱爲二叔公的老者臉上頓時涌上一層紅色，洶涌的咆哮聲再次響徹書房：“該死的！旭陽死了！你居然還想推卸責任，還想拿規矩壓老夫？來來來，老夫就站在這裏，是不是要把我給綁了？你是燁家人，這種叛祖離
“區區一個燁家世子！”燁磐不急不緩道：“只是區區一個閥門世子，比不上越澤城！比不上，二叔公，旭陽對你，或者對家族其他人來說很重要，但對帝國來說，他無關緊要！”
老者的臉色更加精彩了，他竟然笑了起來：“帝國，帝國！燁磐，你這是要跟家族決裂？是要自闢家門？”
“在位言職而已，”燁磐雖然扳回一點局面，但一直保持着相當的謙恭：“越澤城主的位置，是我自己一點一滴打拼下來的，我對家族，每年，每季的供奉都按時按量的繳納了，而家族…?…卻沒有給過我哪怕一丁點的回報，甚至…都沒有一聲誇讚。
二叔公，我已經做的仁至義盡啦！家族的要求，我可曾推辭過？我可曾沒有完成過？我現在還能承認自己是燁家人，這已經非常的了不起啦，所以在我心裏，帝國高於家族，有錯麼？”
老者已然出離的憤怒，他幾乎都要蹦起來，幾乎都要把臉貼到燁磐跟前，他的整張臉都扭曲了：“旭陽在你眼皮底下死的！是在你眼皮底下死的，不管怎樣，你都有責任，你都必須負責！”
燁磐退後一步，輕笑着擺了擺手：“二叔公，你以爲我爲什麼肯溝通紋陣讓你過來？家族會不知道？我肯定要面對你的憤怒，所以我大可以拖上一段時日再面對你，但我現在就讓你過來，我會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麼？”
“該死！”老者勃然大怒，“你做了什麼？你想在這裏害死你二叔公不成？你想幹什麼？”
話雖暴躁，但那股子惶惶不安的味道是怎麼樣也聽得出來的，他怕了，燁磐自始至終表現的太過淡定，太好說話了一點，他突然想起來，以前這混蛋小子還在燁家的時候，那份暴脾氣給家族，給那些驕橫的家族子弟帶來了多大的麻煩，那簡直就是噩夢！
而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好說話了？二叔公狐疑的盯着燁磐，本來應該如滔滔江水一樣的訓罵戛然而止，他甚至還往後退了幾步。
燁磐矜持的笑了笑，用力的摩擦了一下鬍鬚，快步走到書桌跟前抽出一張淡青色的厚紙雙手遞給二叔公：“這是大帝親自下達的命令，二叔公，這件事，完全由帝國處理！燁家只是受害者，但事情發生在越澤城，所以，這件事只能由帝國處理！”
淡青厚紙上加持了一個防窺紋陣，燁磐已經順手解開，所以二叔公看到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方碩大的印章，殺氣騰騰！彷彿千萬鐵拳從天而降，挾着煌煌天威撲面殺來！
二叔公的眼睛突然就噴出兩道細細血線，他丟開紙，雙手捂眼大叫着踉蹌退後，就只看了那麼一眼，他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跟這裏發生的一樣，此時莫晟敏的房間裏也爆發了一聲如杜鵑啼血，午夜強暴一樣的悽慘叫聲：“不！十塊靈晶！盧飛你去死吧！你就是把我殺了，也別想一句話就從我這裏敲走十塊靈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