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誅砂 >第六十六章 不解(給竹子木瓜打賞加更)
    晨光一點點的從窗上透進來,枝頭鳥兒的鳴叫點綴着清晨的安寧。

    謝柔嘉坐在牆角,看着窗櫺的倒影慢慢的在腳尖前移動着。

    門外傳來腳步聲和爭執聲。

    “你不能來這裏。”

    “我怎麼不能來,大夫人只讓把二小姐關起來,又沒有說不讓二小姐喫喝吧?”

    那倒是,門外的兩個婆子對視一眼,看着這個挎着籃子的丫頭,遲疑一下讓開了路。

    “不過門我們是不敢開的,你就從窗子裏遞進去吧。”一個婆子說道。

    江鈴笑嘻嘻的道謝疾步跑到窗邊,放下籃子用力的拉開了窗戶。

    晨光傾瀉而入,狹小的室內頓時明亮,抱膝蜷縮在牆邊的謝柔嘉無可避逃的展露在視線裏。

    她還穿着昨日臨時換上的衣裙,經過一夜溼漉漉的頭髮已經幹了散落着遮擋住了她的臉,蜷縮的右小腿上裹着的傷布滲出了斑斑血跡。

    江鈴一眼看到,便手撐着窗戶就爬上來,噗通一聲翻進來。

    外邊的婆子嚇了一跳。

    “不開門也不是讓你翻窗戶進去啊!”她們慌張的跑過來喊道。

    江鈴已經跪到了謝柔嘉身邊。

    “二小姐,你的傷口是不是裂了?”她急急的問道,小心的將謝柔嘉的腿放平,“大夫說了,你的腿要平着放。”

    謝柔嘉任她動作不說話也不掙扎。

    “大夫呢,快去叫個大夫來。”江鈴回頭衝窗邊的婆子們喊道。

    兩個婆子指了指一旁。

    “昨晚大夫親自看過也換過藥才走的。”她們說道,“說了無礙的,讓喝着藥就行。”

    江鈴轉頭看去,見一旁的桌子上擺着一碗藥,藥半點未動。

    “二小姐,你怎麼能不喝藥呢?”她端過來藥碗說道,“你不喝藥可不行,不管什麼時候,不好好待自己都是罪過呢。”

    謝柔嘉的頭動了動。

    “二小姐。你不能想不開,你如果死了。纔是最大的罪過。”

    她的耳邊響起江鈴忽遠忽近的聲音。

    她擡起頭,看着捧着藥碗的一臉鄭重的江鈴,跟在夢裏一樣。

    遇到事江鈴從來不慌張,勸自己的時候也不會像別的丫頭那樣又是哭又是焦急,她就是這樣一幅理所當然鄭重其事。

    不好好待自己就是罪過,這不是爲了哄勸,而就是她認爲的天經地義。

    就是這種天經地義支撐着自己在夢裏活着。熬着,是天經地義的事,她沒有違背,那天神一定會看到她的誠心,寬恕她的罪過。

    謝柔嘉接過藥碗,一句話不說咕咚咕咚的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江鈴有些張口結舌,她的話還沒說完呢,她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站在窗邊的兩個婆子見狀對視一眼。

    昨晚她們可勸了好久,二小姐就跟石頭人一樣不理會。現在這個丫頭才說了一句,就一口氣喝了,不管怎麼說。大夫人只是讓把二小姐先關起來,關起來。她也是二小姐。

    兩人擺了擺手躡手躡腳的走開了。

    “小姐,你別難過。”江鈴說道,看着又垂下頭不動的謝柔嘉。

    難過?

    難過自然應該是難過,可是好像又不是難過。

    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謝柔嘉看着地面,聽着旁邊江鈴的勸慰,那些話熟悉又陌生,那是夢裏曾經的場景,爲什麼還是發生了。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滴落,在地上濺起。

    不是夢醒了嗎?

    “……二小姐。我剛纔見西府的太叔祖來了,我去去聽聽他說什麼。”江鈴說道。

    謝柔嘉慢慢的搖頭。

    “不用。”她說道。“我知道他說什麼。”

    在夢裏,祖母母親她們商量了一夜,決定了隱瞞姐姐的死,讓自己來代替姐姐,對外稱是自己死了,所以當太叔祖得到消息趕來時,自己是以姐姐的身份在場,聽着太叔祖斥罵自己。

    現在她不用以姐姐的身份在場了,但太叔祖還是一定會斥罵自己。

    爲什麼啊?不是夢醒了嗎?爲什麼還會發生這一切啊?那自己這是夢醒了,還是噩夢開始了啊?到底哪個纔是夢哪個纔是真的啊?

    謝柔嘉抱緊了膝頭。

    “二小姐,那你想知道些什麼,想要和誰說些什麼,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或者其他人?你想找誰,老夫人還是大老爺?奴婢去問去說。”江鈴說道。

    謝柔嘉擡起頭看向她。

    “他們怎麼想怎麼說,我都不想知道。”她說道,“我就想知道爲什麼,我就想問問姐姐,爲什麼。”

    她看着江鈴,用力的瞪大眼。

    她只想知道,爲什麼?

    ………………………………………….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

    謝大夫人的院子裏傳來謝存禮的怒吼聲,院子裏原本就不多的丫頭頓時又忙散開走遠。

    “我早就說過,這孽障早晚得殘害長姐!她就是慾壑難填!”

    自從他進來就閉着眼似乎睡着的謝老夫人猛地睜開眼。

    “你早就知道個屁!”她罵道,“少來我跟前裝聖人!”

    謝存禮氣的面色漲紅,謝文興喊了聲母親。

    “都這個時候了,能不能不要吵了?”他說道,聲音裏帶着滿滿的疲憊。

    疲憊,屋子裏的人都感到疲憊,不僅僅是因爲一晚上沒睡,昨天的事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只要想起來,就一身的冷汗。

    “我覺得嘉嘉倒不至於殘害長姐。”謝文興接着說道,神情帶着幾分悵然,“她只是急了,失了手。”

    “這就是一直以來你們驕縱她的結果!”謝存禮說道,“我還是那句話,今天她敢因爲爭吵推惠惠入水,明天她就敢動刀子!你們看着辦吧!這一次是惠惠天神庇佑逃過一劫,但下一次,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屋子裏一陣沉默。

    “二叔祖,其實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謝文興說道。嘆口氣,“就在這事發生前。已經跟嘉嘉說了,把她們分開,不讓嘉嘉上學了,也不讓她跟姐妹們一起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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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他的話音未落,謝存禮就哈的一聲,打斷了謝文興。

    “你看看你看看,我說呢。突然怎麼就對惠惠下重手了。”他喊道,“原來是狗急跳牆!”

    謝老夫人抓起桌上的茶碗就砸過來。

    “謝存禮!你他孃的罵誰呢!”她跳起來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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