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誅砂 >第二十章 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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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鬱山分爲東西兩邊,東邊是大巫清墓地所在,滿山鬱鬱蔥蔥風景秀麗人間仙境,而西邊則是謝家丹礦,山石裸露寸草不生如同地獄,一道山樑隔開了兩邊,隔開了不同的風景,也隔開了不同的身份。

    身份低賤的礦工是絕對不允許踏入神聖的大巫所在之地。

    兩個小工疾步上前,伸手撥開山崖邊的茂密的草叢,一個只容一人爬過的洞口就露了出來。

    鬱山背面是丹礦,經過百年的開採,其內有無數的洞穴,彎彎曲曲通過各處,所以這樣穿透整座山的洞穴也不是沒有,只不過這樣的洞穴一來極其罕見,二來因爲穿通而極其危險。

    年紀四十多歲,身材魁梧的鬱山礦大監工這才黑着臉上前,他彎身抓了一把洞口的土,氣的黑臉也能看出赤紅。

    “把洞口給我封了封了!”他吼道,又指着兩個小工破口大罵,“竟然有礦工潛入,你們都是廢物嗎?”

    兩個小工不敢做聲慌忙的上前,舉起手中的錘子狠狠的砸向洞口。

    伴着嘩啦一聲,洞口坍陷,山石堆積。

    兩三下就砸塌了,可見這洞是多麼脆弱,也可以想象爬行其中的人會多麼危險。

    監工猶自暴跳如雷。

    “來人,跟我去搜,把那人給我找出來!”他氣勢洶洶吼道。

    四周的礦山護衛們應聲是呼啦啦的轉身奔走,所過之處踏平了草木。

    “把那人找出來,找出來填礦!看看有誰還敢如此大膽!”

    大監工的聲音還在繼續。

    謝柔嘉不由皺起眉頭,江鈴也若有所思。

    “填礦啊。”她喃喃說道,“我爺爺我爹叔叔就是填礦的。”

    巨大的礦井,在發生坍陷的時候人跳進來,一來可以以血肉之軀堵住坍陷之處,二來也是對山神的獻祭好平復山神的憤怒。

    這種獻祭有時候是自願,爲了挽救更多的人自願犧牲。有時候則是被迫,處罰那些冒犯了山神的人。

    抓住那個人填礦嗎?

    “他說的是真的假的?”謝柔嘉忍不住問邵銘清。

    “你覺得廖大監工有必要跟一個低賤的小礦工開玩笑嗎?”邵銘清說道。

    雖然從來沒有來過礦上。但謝柔嘉也知道監工們在礦上的地位,對他們來說礦工就如同螻蟻一般,沒理由都能隨便踩死,更何況還是有理由的時候。

    謝柔嘉皺眉。

    “誰讓你多管閒事跟別人說了的?”她說道。

    邵銘清轉過頭看着她,一臉肅正。

    “多管閒事?”他說道,“柔嘉小姐,你又忘了我來鬱山是幹什麼的了?”

    謝柔嘉一怔。

    “我來鬱山是打理丹礦的。礦工不許擅自離開礦山,更不許進入鬱山,這是一直傳承下來的規矩,採礦很危險,必須小心謹慎,規矩也必須遵守,唯恐觸怒了山神引發礦難,現在發現有人潛入鬱山,這難道不是我必須管的事嗎?”邵銘清義正言辭的說道。“難道你以爲我來鬱山是遛馬遛你的嗎?”

    來鬱山是打理丹礦,不是遛馬遛你?

    虧他還記得這個!

    要不是他說,她還真記不起來了!還在這裏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嚇唬小孩子呢?

    還有什麼叫遛馬遛你?竟然把她和馬一起看待!

    “臭小子!”謝柔嘉擡手就給了邵銘清肩頭一巴掌。

    邵銘清沒防備被打的向前一栽。

    “你這丫頭!”他瞪眼回頭說道。

    話音未落,那邊的大監工疾步過來了。面對邵銘清他褪去了凶神惡煞的神情,換上笑臉。

    “表少爺,您也請吧。”他帶着幾分恭敬說道,“您見過這個人,還要你來指證。”

    邵銘清嗯了聲點點頭,纔要邁步,被謝柔嘉揪住了後背拽了下。

    他回頭瞪了一眼。

    謝柔嘉也帶着幾分警告瞪他。

    “表少爺?”大監工不解的問道,視線落在謝柔嘉和江鈴身上。

    這個,是邵家少爺的使女們嗎?打扮倒是古怪。

    “走吧。”邵銘清收回視線說道。

    大監工應聲是先轉身邁步而去。

    “你不許指認出他。”謝柔嘉低聲說道。“他如果是礦工,難道不知道規矩嗎?不惜冒着違反禁令。穿過危險的山洞,肯定是有不得已。”

    邵銘清回頭看她笑了。

    “柔嘉小姐。”他說道,“難道因爲不得已,做了事就不用負責任了嗎?”

    謝柔嘉愣了下。

    邵銘清靠過來壓低聲音。

    “是你丈夫也不行。”

    謝柔嘉擡起手,這一次邵銘清早有防備提前邁步,躲過了她的手掌。

    “走,我們瞧瞧這個膽大包天的礦工去。”邵銘清大聲說道

    ,帶着笑翻身上馬。

    看着他們一衆人離開,謝柔嘉擡腳就要追,江鈴忙拉住她。

    “小姐你幹嗎去?”她問道。

    “我要去礦上。”謝柔嘉說道,看着正在離開的人馬。

    雖然丹砂帶了巨大的財富,但丹礦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小姐,你是擔心表少爺嗎?我覺得他不會真的指證出那個偷魚的人的。”江鈴說道。

    謝柔嘉笑了。

    “是,我知道。”她說道,“因爲適才他只是說不得已做了事要負責任了,而不是說不得已做了錯事。”

    爲一件事負責,和爲錯事負責,結果可是不一樣的。

    “那你幹嗎還去?表少爺肯定會來告訴你結果的,咱們回去吧。”江鈴說道。

    謝柔嘉看着被擁簇在人馬隊伍中的邵銘清,這個人,雖然說話有時候很難聽,但是卻是一個聰明透徹又善良的,到底因爲什麼他會害謝家傾覆?

    那一世她如墜噩夢渾渾噩噩惶惶恐恐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不看,那麼這次,她想要把一切都看的清楚一些。

    看看邵銘清,看看安哥,親自看一看。

    “不。我就想去看看。”她說道,擡腳邵銘清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江鈴喊了兩聲。看着謝柔嘉已經飛也似的跑遠了,聽着她擺手扔來的話。

    “你先回去吧,別擔心我,我自己能行的。”

    正午的礦山裏,沒有一寸草木遮擋,而巨大的山谷又是上寬下窄的漏斗,秋日的太陽直直的撲照下來。也沒有半點倒影,灰白的地面反射着日光,上下一片白炙,將山谷裏變得如同一個大烤盤,別說進去走一走,就是看幾眼都覺得渾身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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