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覺得三天或者五天跑這一次就行了嗎?”江鈴說道,一面抖動着手裏的衣衫,和水英一起搭在院子裏。
木屋裏響起嘩啦的水聲。
“他們喜歡聽我唱歌。”謝柔嘉從內探出頭說道,從簡陋的門板上露出光潔的肩頭。
江鈴忙衝她擺手。
“天已經冷了。”她說道。
謝柔嘉笑着退了回去。
“不過我相信以後我跑快了就不會用這麼久的時間了。”她在內說道。
“我覺得我們得要個浴桶,冬天這樣沖澡可受不了。”江鈴沒理她,皺眉說道,“水英,你一會兒去山下的老夫人要一個來。”
“我不去。”水英說道。
“你放心,你要他們會給的。”江鈴說道。
“我知道他們會給,可是他們不管送,我可背不回來。”水英說道。
江鈴看着水英瘦小的身板搖頭。
謝柔嘉笑着走出來。
“我去吧,等哪日我回來的時候拐過去拿一下。”她說道。
江鈴取過手巾給她包住頭,進了屋子裏烘頭髮,一面看謝柔嘉喫飯。
“我覺得那個人是邵銘清的爹。”她邊喫邊說。
“你不是說跑得快沒停下也沒問嗎?你怎麼知道?”江鈴問道。
“但我眼睛好。”謝柔嘉笑道,“我看清楚了,這個大叔長得跟邵銘清一樣。”
江鈴哈哈笑了,推了下謝柔嘉。
“小姐,反了。”她說道,“是邵表少爺跟他父親長得一樣。”
水英在一旁咧着嘴笑。
“是不是個子高高的,人白白的,留着兩撇鬍子?”她問道。
謝柔嘉點點頭。
“那就是我家老爺!”水英高興的說道。
邵銘清說過水英是他父親從水裏撈起來的,邵老爺是水英的救命恩人。
謝柔嘉放下了碗筷。
“那應該去拜訪一下。”她說道,“走走我們現在就去。”
水英大喜。邵銘清不允許她私自進入礦山,但謝柔嘉帶她去就可以了。
“把昨天你打的魚拿着。送給你家老爺。”謝柔嘉說道。
江鈴聽了笑。
“邵老爺又不是沒喫過魚。”她說道。
謝柔嘉已經挽起了頭髮。
“禮輕情意重嘛。”她說道,那邊水英已經高高興興的從水盆裏撈起一條魚,狠狠的在地上摔了兩下,魚就不動了。
“走吧。”謝柔嘉說道。
水英應聲是拎着用草繩串起來的魚高高興興跟上。
只不過她們來到礦山的時候,邵墉已經走了。
“讓四牙給老爺送去吧。”水英說道,轉頭找四牙,發現看不到邵銘清的小廝了。“四牙呢?”
“四牙跟老爺回去了。”邵銘清說道,伸手接過魚,轉開了話題,“嗯,要喫午飯了,烤着喫吧。”
四牙可能跟着老爺回去給少爺拿過冬的衣物了,水英也丟開不再問了。
烤魚現在江鈴最拿手了,幾人來到了邵銘清的住處。
邵銘清躺在草地上沒回答。
“怎麼?你羨慕了?”他反問道。
謝柔嘉將一把枯草扔他臉上。
魚很快就烤好了。那邊大監工卻急急的跑。
“都過來都過來,老夫人來了。”他喊道。
老夫人來了?
謝柔嘉擡起頭看過去,果然見監工們涌去的方向謝老夫人走了過來。身爲礦上一員的邵銘清自然也忙過去了。
看着邵銘清離開,謝柔嘉自己慢悠悠的喫完魚站起來了。
“咱們走吧。”她說道。
江鈴和水英收拾了跟上來。才走了沒幾步,有人從一旁跑過來。
“謝家小姐。”他喊道,俯身叩頭。
謝柔嘉看過去,見是老海木。
“你起來吧。”她忙說道,又笑了笑,“還有,我不是謝家的小姐。”
不是謝家的小姐?
可是他明明聽到過邵銘清喊她姓謝啊?老海木有些愕然的擡頭。
“是不是又有人催你們回礦上了?”謝柔嘉思忖一刻問道。
“不是。”安哥俾從一旁疾步而來,“沒有。”
他說這話到了跟前拉起老海木。
“沒有人逼我們去礦上,是我自己要去的。但是那位公子不讓我走,我知道。是你的緣故。”他說道。
謝柔嘉看着他皺眉,大夫說了這種傷最好是養一個月。
“既然沒有人逼你,你可以好好養傷,爲什麼非要回去呢?”她問道。
“在礦上做工,經常會受傷。”安哥俾低着頭說道。
謝柔嘉不解的看着他,什麼意思?
“受了傷不會這樣的養。”安哥俾接着說道。
是啊,大夫精心照顧,好喫好喝的歇着,還讓家人陪同,這種待遇的確是非常難得。
“那是因爲你救了我。”謝柔嘉說道,“這是對你的賞賜,你安心受着吧。”
她說罷擡腳要走,知道他來自礦山,知道他有個父親叫海木,知道他會騎馬就足夠了,她不想再跟他有來往。
“可是下一次受傷就不會是因爲你。”安哥俾說道,“我也不會有這樣的待遇養傷,這種恩賜能使我的傷養好,但也能讓我的身體變的惰性,那下一次我再受傷,我就有可能因爲缺失了這樣的條件而養不好傷送命了。”
什麼鬼道理啊?
謝柔嘉愕然看着他。
“你挺能說的啊。”她說道。
前世裏跟個石頭人似的,回想起來說過的話大概超不過十句,現在倒是話挺利索的。
老海木扯住安哥俾。
“你瘋了,怎麼這麼不知好歹,哪有人因爲養傷死了,你現在回去,纔是會死。”他急道。
“我是礦工,我死也要死在礦山上。”安哥俾梗着頭說道。
可惜你前世死在了馬蹄下。
謝柔嘉嘆口氣。
“好吧。你想走,就走吧。”她說道。“你的傷,你自己最清楚,怎麼樣你自己做主吧。”
她說罷擡腳邁步疾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