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柔嘉擡手打了他一下。
“這時候當然喜歡了。”她說道,“這還用說嘛。”
邵銘清心裏長長吐口氣。
“那就好。”他說道,收回手摸了摸耳朵,看了看外邊,“太晚了,我走了。”
“那我明天能去看五叔了嗎?”謝柔嘉問道。
邵銘清想了想點點頭。
“可以,我帶你去。”他說道。
謝柔嘉鬆口氣放了心,邵銘清轉身邁步。
“小姐,你送送表少爺。”江鈴說道,沒有像往常那樣起身,手裏針線不停,“我把這雙襪子做完,你明日就能穿新的了。”
謝柔嘉哦了聲去穿鞋,邵銘清看了眼江鈴,江鈴對着他一笑。
總覺得笑的有些古怪,邵銘清耳朵更熱了,想必已經紅了吧,還好昏昏的燈下看不到。
邵銘清轉過頭擺出輕鬆自在的神態等着謝柔嘉穿好鞋子,等走出來纔想起來,按理應該拒絕謝柔嘉相送的。
可是他竟然沒說,好像是他多喜歡讓她送似的。
嗯,的確很喜歡。
想什麼呢,邵銘清伸手自己捏了自己一下,覺得半個頭都燒起來,臉肯定也紅了,還好此時已經離開了屋子,濃墨的夜色掩蓋了一切。
他的胳膊被拍了下。
“你怎麼了?”謝柔嘉問道,負手站在他身前。
邵銘清看到夜色裏一雙閃閃亮的眼睛。
“沒怎麼。”他說道。
謝柔嘉倒退着走,盯着他看。
“小孩子,騙誰啊。”她說道,“你以前話癆,今天怎麼不說話了?”
邵銘清呸了聲。
“誰話癆!”他說道,擡手按住她的頭,將她轉到一旁。
謝柔嘉笑着打開他的手。
“嗯,也算是有事吧。”
走了幾步,邵銘清又說道。
“什麼事?”謝柔嘉忙問道。
邵銘清吐口氣。
“我今天本來要去說服周世子,讓他瞞下你們掉下山崖的事。結果,我還沒說,他竟然先讓我瞞着。”他說道。
“原來是他主動提出的啊。”謝柔嘉說道。
這個他字怎麼從她口中說出來。聽着這麼彆扭。
邵銘清哦了聲。
“是他提出的,不管我的事。”他說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
謝柔嘉看着他,心裏隱隱明白了什麼。
是挫敗?
一直以來這少年人聰明靈敏,化解了他和她的很多麻煩事。也險中取巧得了很多機會,在被謝大夫人和謝大小姐厭惡的境遇下還能在謝家站穩了腳。
現在遇到一件事,志在必得籌劃周全卻突然還未發力對方就退讓了,是不是像一拳打空,心裏很鬱悶?
這些聰明人都很驕傲的,哪怕結果如願。有時候更在意這結果怎麼來的。如果過程不如意,那結果再如意也是意難平。
“哎呀,你真是小氣。”謝柔嘉笑道,伸手拍他的胳膊,“這什麼時候了,難道你還想挑戰他,征服他纔有成就感?”
“我不是因爲他,也不是想要什麼成就感,我就是覺得我沒幫上你。”邵銘清瞪眼說道。
謝柔嘉看着他。噗嗤笑了。
“可是,你是想着我啊。”她收了笑認真的說道,“只有你,想着我的呀。”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那一個呀字顫顫,勾的春日的山風陡然變的柔和,似乎穿過了身子在心尖上撓啊撓,撓的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真是,真是,受不了。
邵銘清伸手推了下謝柔嘉的額頭。
“這麼晚了送什麼送。快回去睡吧。”他粗聲粗氣說道,不待謝柔嘉說話,擡腳疾步而去。
謝柔嘉被推的後退幾步,手扶着頭看着邵銘清沿着山路跑開了。
“喂,馬,你的馬。”她失笑喊道。
邵銘清似乎沒聽到,原本小步反而變成了大步,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謝柔嘉只得打個呼哨,在木屋四周晃悠着喫草的青馬立刻嘶鳴一聲,追着主人去了。
馬蹄聲漸漸遠去,四周恢復了安靜,蟲鳴聲聲,謝柔嘉將柵欄拉上走回屋子裏。
江鈴已經散了發換了褻衣坐在牀上。
“怎麼樣?表少爺高興了吧?”她問道。
她也看出來了。
謝柔嘉笑了。
“到底是個小孩子,不高興都掛在臉上誰都看到了。”她說道。
江鈴笑眯眯的看着她。
“那可不一定,高興不高興,有時候是隻讓想要看到的人看到,並不是誰都能看到的。”她說道。
那倒也是,謝柔嘉笑了笑。
“還有啊,表少爺不是小孩子了,今年十六歲了。”江鈴又笑嘻嘻說道,“該成親了。”
謝柔嘉哦了聲,眨眼看着她。
江鈴也不說話,也眨眼看着她。
“該成親了,會喜歡小姑娘了。”江鈴笑嘻嘻說道。
謝柔嘉一怔,喜歡小姑娘?喜歡什麼小姑娘?小姑娘是誰?
我嗎?
念頭閃過臉也騰地紅了。
你,你,你……
“江鈴,你怎麼說這種話。”她喊道。
江鈴哈哈笑了。
“我都十八歲的老姑娘了。”她說道,“我怎麼不能說這種話。”
謝柔嘉撲過去抓她癢癢,二人笑着倒在牀上。
“好了好了,小姐,這是很正常的事嘛,有人喜歡,也會喜歡人。”江鈴笑着低聲說道。
正常的事啊。
“也不是人人都會有的。”謝柔嘉說道,手枕在頭下看着屋頂。
比如那一世的她,沒人喜歡她,她也不知道也從沒有也不敢喜歡別人。
“小姐,你喜歡錶少爺嗎?”江鈴坐起身看着她低聲問道。
“喜歡啊。”謝柔嘉說道,“他對我這麼好,我當然喜歡嘍。”
“不是你喜歡我的那種喜歡。”江鈴說道,“是那種。”
“哪種啊!”謝柔嘉起身推開她,“針線呢?襪子呢?你做完了沒?”
江鈴呦呦呦幾聲。
“擺小姐款兒了。”她笑道。
謝柔嘉哼了聲光着腳跳下牀向自己那邊的臥房跑去。
“我睡覺了,明天還要去看五叔呢。”
江鈴在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