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貞雖然一臉不高興,但還是喫的狼吞虎嚥。
“媳婦兒,你太厲害。”他一面含糊不清的說道,看着對面細嚼慢嚥的小姑娘,“原來你騙人這麼厲害。”
“我沒騙人。”謝柔嘉看他一眼說道。
不知不覺中她對他的話不再是聽而不聞聞而不理了。
周成貞笑了。
“媳婦兒,接下來的路就靠你了。”他說道,“我聽你的,你說怎麼走就怎麼走,你說幹什麼咱們就幹什麼。”
謝柔嘉垂目不理會他,慢慢的喝茶湯。
周成貞不管她理會還是不理會,叫過跑堂來詢問北陵渡口。
“小公子你們走偏了。”跑堂說道,用茶水在桌上劃給他們看,“要是去北陵渡口,你們還得往回返。”
周成貞皺眉。
“要去京城也要往回返嗎?”他問道。
“那倒不用。”跑堂說道,伸手點着一個點,“這裏風陵渡,也有船去京城。”
周成貞擡頭看向謝柔嘉。
“媳婦兒,你說呢?”他問道,“在這裏等還是去風陵渡渡口?”
謝柔嘉看着跑堂畫的圖。
已經偏離要去的地方那麼遠,在這裏等得等到什麼時候。
“不如我們乾脆直接去京城吧。”周成貞說道,“在渡口找船往京城去,同時給他們送信會合。”
“要送信的話還是風陵渡快,那裏的船四通八達,東南西北都去。”跑堂插話說道。
謝柔嘉點點頭。
周成貞一口將茶湯喝盡。
“快些找到他們吧。”他說道,“這罪可是受夠了。”
喫白食,餓肚子,還要想辦法尋路走路,身爲鎮北王唯一的血脈,又被皇帝養大的周成貞,這輩子是第一次過這種日子吧。
謝柔嘉看着大口大口喫餅子的周成貞。想到一天一夜前他還給小食肆的人報一堆令人眼花繚亂的菜名不肯喫餅子,現在將餅子喫的如同山珍海味一般。
她不由抿嘴一笑。
“笑了,覺得當我媳婦挺好吧?”周成貞一眼看到問道。
謝柔嘉笑容散去。面色沉沉放下湯碗。
“該趕路了。”她說道。
周成貞正喫小菜。
“急什麼急,還沒喫飽呢。”他說道。
謝柔嘉起身邁步,周成貞只得抓着兩個餅子跟上來。
“你可記住路,這次別再走錯。”他說道。
“以前都是你走錯。”謝柔嘉說道。
“行行。我笨,你厲害,你厲害。”周成貞點頭說道,一面疾步上前,伸手抓住馬繮繩,躬身施禮。“二小姐。請上馬。”
或許是走了太多錯路急了,又或許是治好了那個老婦人的孩子掙到了錢。
這一次謝柔嘉拒絕了周成貞在野外歇息的要求,要夜裏也趕路。
“白天還看不清路走錯,晚上怎麼能走?”周成貞皺眉說道,“我可告訴你,這次必須走對,這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我說能走就能走。”謝柔嘉說道。
周成貞忙伸手抱住她。
“媳婦兒,我害怕。”他故作嬌聲的說道。
“坐好了。”謝柔嘉說道。“你摔下去就在後邊跟着跑吧。”
馬兒一聲嘶鳴,揚蹄前行。
小紅馬,你看不清夜路沒關係,我是你的眼。
我看不清夜路沒關係,風是我的眼。
風看不清夜路沒關係,草木在伸手指路。
哪裏有路?那裏是路。
哪裏有水?那裏有水。
是河嗎?是河,是河。
有渡口嗎?有渡口,有渡口。
謝柔嘉看着前方,聽着夜色裏四面八方被喚醒的如同狂歡的喧囂,忍不住笑起來。
只是在這歡樂中不時的有令人討厭的聲音吵鬧不休。
“……你讓我坐好。還不讓我抱着你,我怎麼坐好……太欺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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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矇矇亮的時候,一個繁忙的渡口碼頭出現在眼前,絲毫沒有清晨的安寧,碼頭上喊着號子來往運貨的人力,叫賣的小販,認真又苛刻差點貨物的掌櫃們,帶着喧騰的氣息撲面而來。
“媳婦!”
周成貞大喊一聲,伸手抱住她。
“你太厲害了!”
不待謝柔嘉打人,他翻身跳了下來,直衝碼頭內而去。
日光大亮的時候,謝柔嘉小心的上了一艘船,又看着小紅馬被牽上來。
“小公子放心,我家的船就在那邊,你看就要往南走,您的信一個時辰就能到下一個渡口。”船家囉囉嗦嗦的說道。
謝柔嘉看過去,見碼頭上被船家指着的那艘船果然已經準備啓程。
“……不過您的朋友最
好船行的快一些,要不然他可追不上我們。”船家又笑着說道,帶着幾分得意看着自己的船,“您看看,我們的船可是一等一的好。”
周成貞愛理不理。
“先擺一桌子宴席來,小爺我餓了。”他說道。
現在是逮到機會就喫。
謝柔嘉撇撇嘴,又有些好笑,看來是餓怕了。
船家笑着應聲是去安排了。
“媳婦兒,我幫你看着門,你先去洗洗,洗完了我們喫飯。”周成貞笑着說道。
謝柔嘉沒說話,不過還是按他說的往船艙走去。
已經好久沒有梳洗過了。
這艘船很大,此時要啓程了來來往往的人走的飛快。
“……十天之後真能到石原嗎?”
一個胖乎乎的掌櫃模樣的人在詢問。
被詢問的船工有些不耐煩。
“當然,我們的船是最快的。”
謝柔嘉猛地停下腳。
石原?
這艘船到石原?
一個念頭閃過,讓謝柔嘉腦子轟的一聲,手腳冰涼。
有人在後推了她的一把,謝柔嘉驚懼的轉過身,看着周成貞。
“幹什麼?走啊。”少年人說道,晨光下飛揚的眼角滿是笑意。
得意的,喜悅的,心想事成的笑意。
謝柔嘉的視線掃過甲板。小紅馬已經看不到了,被關到貨倉裏了,幾個船工開始有秩序的走動。岸上有人開始解纜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