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誅砂 >第五十四章 何從
    “小姐。”

    江鈴拿着一頂帷帽疾步進來。

    坐在巷子一塊上馬石上的謝柔嘉站起來接過。

    “你要去哪裏?”江鈴看着她戴上帷帽問道。

    “我就隨便轉轉。”謝柔嘉說道。

    就跟那時候剛到鬱山,表少爺天天挑釁小姐,引得小姐追着他滿山跑着要打,她當時氣不過找到表少爺質問,表少爺卻慢悠悠的說人就是跟水一樣不動就死了,跑一跑動一動就活了,又讓她去看她家小姐是不是精神好多了,她這纔想起來小姐的確是好多了,至少喫得多了臉色也好了。

    剛纔小姐在巷子坐着一動不動她還真擔心,現在見她要起來走走,心裏鬆口氣。

    江鈴高興的應聲是。

    “我也好久沒有逛逛城裏了。”她說道。

    江鈴就是這樣,自己哭的時候她能陪着哭,自己如果笑了,不管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她也就立刻跟着高興。

    這樣一想來,似乎又覺得真的高興起來。

    “走走。”謝柔嘉笑着說道,擡腳邁步。

    她們走了兩到街,一開始只是隨意的看熱鬧,走到後來就忍不住想買東西,結果發現沒有錢。

    “這條街上就有砂行,我去拿些。”江鈴說道。

    謝柔嘉有些意興闌珊。

    “不用了。”她說道,“又不是我的錢。”

    最後一句自言自語,江鈴沒聽清忙問了一遍。

    “我是說又不想買了,買了這些也沒用。”謝柔嘉說道。

    江鈴就點點頭。

    “這些自己玩也沒意思,送人也不上臺面。”她說道。

    聽她說到送人,謝柔嘉愣了下,又悵然嘆口氣。

    只顧着難過,都忘了該給邵銘清準備送行的禮物,她低頭看看腳上的鞋子。

    適才他給穿上就沒顧上換。

    他都給準備禮物了,自己也要送他纔是。

    不過送什麼東西好呢?不管買什麼都要花錢。

    謝柔嘉看着腳上的鞋子眼睛一亮,謝柔清送她的是自己做的東西。那她也自己做一樣東西就好了。

    做什麼?

    鬱山山裏有很多東西,回去之後好好琢磨一下。

    念頭閃過。她就一刻也不想在城裏呆着了。

    “走走,我們回去。”她轉身說道。

    江鈴也不問立刻跟着轉身,有人站到了她們面前,躬身施禮。

    “可是鬱山的柔嘉小姐?”

    謝柔嘉和江鈴都嚇了一跳,江鈴還忙站在謝柔嘉身前。

    這是一箇中年男人,穿着青袍,看上去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是家裏的人嗎?江鈴有些疑惑。

    謝柔嘉卻挑了挑眉。

    這人稱呼她是鬱山的柔嘉小姐。而不是謝家的二小姐。

    “是。”她說道。

    那人就再次施禮,擡起身來。

    “我是彭水縣衙的主薄,姓黃,受人所託給柔嘉小姐送封信。”他說道,一面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遞過來。

    縣衙的人?還是個官吏?送信?

    謝柔嘉很驚訝,看着空白的沒有任何字跡的信封,遲疑一下接過來,耳邊那黃主薄不緊不慢的說話聲。

    “….我先是去了鬱山,得知柔嘉小姐進城來探親。尋過去柔嘉小姐又剛走,問了城門沒見柔嘉小姐出城,想着還在城裏。就過來貿然找一找,不成想真的遇上了。”

    謝柔嘉再次愕然擡頭看他。

    貿然找一找。就遇上了。

    他說這這樣輕鬆,可是這一路找過來並不可能這麼容易輕鬆。

    去了鬱山打聽自己住處還容易些,打聽自己去向也不難,但進城之後還要打聽邵銘清的住處,尤其是離開邵銘清住處後自己的去向連自己都不知道,他要找起來哪裏會那麼容易。

    見謝柔嘉看過來,黃主薄只是笑了笑施禮,卻沒有再說話,沒有說這是誰託付送的信。

    謝柔嘉也沒有再問。乾脆伸手打開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數行,字跡工整又飛揚俊逸。

    “當時只說有事讓你可以寫信給我。卻匆忙間忘了留地址,還望見諒,現在這個遞信的人就是地址。周衍。”

    周衍?

    謝柔嘉甚至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周衍是誰,待回過神目瞪口呆。

    周衍!東平郡王啊。

    在京城送別時他說的話是真的啊!

    旋即又忍不住笑了。

    她有什麼可給他寫信的,又不熟…嗯也不能算是不熟,打過好幾次交道,不過也不至於到了寫信的地步,就算是喊過幾次叔叔,也不是真是親戚。

    也許他是因爲當時或許是隨口說了那句話,事後想起來也該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柔嘉小姐要是有信只管讓人交給我便是。”黃主簿接着說道,要告辭的姿態並沒有要再說什麼話。

    或者他也根本就沒想自己給他寫信。

    如果自己真給他寫信,他是不是也會很驚訝?

    謝柔嘉念頭閃過便喊住他。

    “我現在就要寫信,主簿大人稍等片刻。”她說道。

    黃主簿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驚訝,而是淡然的應聲是。

    街頭代寫書信的攤位上老書生已經讓開了,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這小姑娘提筆在紙上寫字,不知道這小姑娘要做什麼,也不知道是什麼信,不在家裏寫跑到外邊。

    不過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們心思最多。

    老書生含笑移開了視線。

    謝柔嘉說了寫信也是一時口頭之快,待坐下來又覺得不知道說什麼,既然坐下來就得硬着頭皮寫幾句。

    她還真沒跟人寫過信,日常面對面跟人說話還不利索。

    謝柔嘉幾句磕磕巴巴生硬的問候以及感謝之後,不過這寫信跟面對面和人說話不一樣,感覺輕鬆一些,寫信就是說說自己最近的事吧,自己最近的事還真不少。

    她咬了咬手指接着寫下去了。

    回程時怎麼高興,聽到謝柔清出事又怎麼難過着急,邵銘清的憤怒讓她覺得又是羞恥又是難過,又到如今自己身份的事擺上了檯面要告訴衆人讓她焦慮又煩躁。想要做些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謝柔嘉再

    次停頓下,接着又提筆寫起來。

    而且她從來不認爲姐妹是抱錯了。那是不可能的事,祖母是看到她幾次的祭祀就信了槐葉的話,而父親當然不是因爲信別人的話,而是看誰能帶來利益,亂哄哄的他們就一口認定自己是大小姐,自己是被抱錯的,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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