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誅砂 >第七十章 見道
    道觀的廳堂裏,玄真子帶着人退下,只留下東平郡王和邵銘清。

    邵銘清蹲在地上收拾碎裂的茶碗,看着面前的衣袍晃動。

    東平郡王自那一聲摔了茶碗後就一句話不說了。

    “殿下放心,我並不是謝家派來的。”他說道,“我不會參與任何煉丹的事。”

    面前的衣袍晃動,露出玄色靴子走開了,頭頂上有清冷的男聲飄下來。

    “那只是你認爲,你從謝家門出來,進了這裏的門,這輩子都是把謝家和這裏牽連了起來。”

    邵銘清垂頭不語。

    “那就只能是你拋下她,你背棄了謝家。”東平郡王說道。

    “是。”邵銘清說道,“雖有潑天的富貴,但邵銘清還是不願意入贅,只能自己謀求出路,青梅竹馬的情分斷絕,我自進京之後,沒有跟謝家的人來往,更沒有再跟謝家的姐妹們書信。”

    屋子裏靜默一刻。

    “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東平郡王說道,“但是,你的確是拋下了她。”

    無路可走行無可奈何之事,其實並不是無路可走,而說到底還是怎麼走走哪裏的擇選。

    而他,還是選擇了離開,哪怕是爲她好,也還是拋下她了。

    邵銘清握緊了手裏的瓷片,耳邊聽到腳步聲走開遠去了。

    門外有小道士探頭。

    “銘清,殿下走了。”他跑進來,“我來幫你收拾。”

    邵銘清沒有拒絕,屋子裏就響起小道士驚訝的聲音。

    “你劃破手了。”

    “沒事沒事。”邵銘清對他感激一笑。

    “你和東平郡王也認識啊。”小道士好奇的問道。

    “嗯,我原來在謝家,郡王殿下三月三參加謝家丹女祭典。”邵銘清說道。

    小道士就更好奇了,就算東平郡王去參加三月三,但在謝家也不是誰都能跟東平郡王認識。

    “我家跟謝家是老親,我姑姑嫁到謝家。”

    “跟姐妹們都是一起玩,原本家裏的意思是讓我入贅….”

    話說到這裏似乎有些失言。邵銘清停下了話頭,拿起一旁的抹布。

    “有勞師兄了。地我來擦吧。”他說道。

    小道士見他岔開了話題,也沒有再問,笑着將碎瓷片捧了出去,不到一日,道觀裏都知道邵銘清是逃了家裏指定的婚事,不願意給謝家入贅纔來這裏當道士的。

    “入贅有什麼不好的,謝家那般的富貴。”

    “他家也不窮啊。據說是大鹽商呢。”

    “是個煙花巷子裏買進來的小妾養的,在家裏沒地位。”

    “怪不得上次他能跟着謝家老爺進京,原來是當女婿養的。”

    “現在不肯當女婿跑了,跟謝家可真是撕破臉了,也只有躲在這裏能護住他了。”

    這樣的議論就在道觀裏散開了,原先大家對邵銘清的來歷的質疑也就消散了,更多人對邵銘清也多了幾分親近和隨和,此時後話不提。

    而這邊東平郡王沒有等玄真子爲自己洗塵就徑直離開了。

    “陛下這次召殿下回來的突兀,如果單是過中秋。肯定會說個理由,而不像這次什麼都不說。”文士皺眉跟着他疾行,“玄真子雖然不過問國事。但卻是最知道皇帝心思的。”

    這是在質疑他不該不先探問玄真子。

    “不用問,我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東平郡王說道。“關於始皇鼎的事,殿下一定有別的思路了。”

    “是謝家?”文士問道。

    東平郡王嗯了聲。

    “去問問周成貞最近幹什麼了?”他接着話說道。

    文士愣了下。

    說謝家呢,怎麼又拐到周成貞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無非就那些偷雞摸狗打架鬧事。”他說道。

    “是不是又去招惹謝家的孩子?”東平郡王說道。

    玄真子說他要給謝家二小姐送檀香,二小姐喜歡這裏的檀香。

    如果不是已經送過,怎麼會說出喜歡,只說第一句話就夠了。

    文士恍然。

    “哦這個,我立刻讓他們去問。”他說道。

    東平郡王沒有再說話,進了家門去拜見了安定王夫婦。陪着父母用過飯回到自己的住處。

    文士已經將周成貞的事打探清楚了。

    “果然如殿下所料,世子爺派了八斤去了彭水。給謝家二小姐送了一盒子檀香。”他說道,說道這裏停頓下,“二小姐給世子爺回了信。”

    東平郡王嗯了聲,接過侍女遞來的茶。

    “所以這幾日世子爺天天跑去玄真子那邊打秋風。”文士笑道,“到底是世子爺,送了賀禮過去,怎麼也得回個禮啊信的。”

    東平郡王握着茶杯沒有說話。

    “如果覺得不妥,殿下不如給謝家二小姐寫信說一聲,讓她不用因爲世子爺的身份不安,可以不理會。”文士說道,一面說一面走到几案前,竟然是要動手磨墨。

    東平郡王這纔回過神笑了笑。

    “我給她說這個做什麼,她雖然是個孩子,也不

    用我指手畫腳。”他說道,看着几案上的紙筆,“你去問問吧,謝家前一段發生了什麼事。”

    “殿下直接問二小姐不更好?”文士委婉說道。

    他們私下打聽謝家家事,被二小姐知道,難免生出戒備質疑。

    小姑娘們正是最心思多的年紀。

    “我問她,她想說倒是會說,不想說,又要費心思想怎麼推脫,還要因爲我的身份而忐忑。”東平郡王說道,“我能自己打聽的事,就自己問,她想不想說,就是讓她自己自在吧。”

    說罷東平郡王就放了茶碗,起身走到几案前,拿起書卷。

    話雖然這樣說,但殿下這種人平生沒有對誰低聲下氣,更沒有主動討好過,接連主動送了兩封信給謝家的二小姐。卻只得了一封疏離的回信,驕傲如殿下是絕對不會再主動寫第三封信了。

    文士低頭告退。走出去就叫來一個侍衛。

    “黃藥怎麼回事?辦事還不如一個沒長毛八斤!”他呵斥道。

    侍衛被呵斥的擦汗。

    “哪有逼人家寫信的,這種事也只有世子爺能幹得出了。”他苦笑道。

    那倒也是,黃藥真要幹出這事,最後還不是按到郡王頭上,也的確是…

    文士又自己笑了,搖搖頭。

    “去吧,問問彭水謝家前一段出了什麼事。”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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