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果然還是來了。
謝大夫人神情複雜。
“要不要驅逐她?”護衛低聲問道。
按理說昨日謝柔清做了那種事之後就該抓回去關起來,可謝大夫人除了讓人嚴密監視外並沒有限制她。
“不用。”謝大夫人說道。
而此時另一車裏謝柔惠也得知了消息,氣的冷笑。
“她當然說不用。”她說道,“早些要臉面不肯將人抓住當場打死,現在驅逐更是沒了臉。”
“大小姐,夫人留着三小姐,是爲了查她背後的人。”一個僕婦低聲說道。
謝柔惠呸了聲。
“查她背後的人?那還不容易,直接當場將她亂棍杖刑,一棍一棍,或者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割肉,讓她疼讓她喊就是讓她一時死不了,背後的人還怕逼問不出來嗎?”她冷冷說道。
僕婦雖然誠心歸服,但此時聽到謝柔惠渾不在意的說出這話,還是忍不住打個哆嗦。
“可是那是三小姐啊。”她喃喃說道。
“三小姐?褻瀆山神都是該死。”謝柔惠冷冷說道。
褻瀆山神是該死,三小姐可以被填井,但這種虐殺怎麼可以。
僕婦低頭。
“夫人到底是顧忌砂被點出來,算不上褻瀆山神,如果硬要處罰。難以服衆。”她說道。
謝柔惠再次笑了。
“服衆?”她說道,“真是可笑,謝家丹主做事,難道要服衆嗎?”
車外傳來亂亂的聲音,謝柔惠的車馬也開始掉頭。
“夫人命令要回去看了。”僕婦掀簾子看了低聲說道,“大小姐,這一次如果三小姐沒有點出砂來,那夫人就會當場懲罰她的。”
話音未落,就覺得謝柔惠冷冷的視線看着她,看的僕婦心裏顫顫。
“如果?”謝柔惠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認爲她真能點砂?”
僕婦忙俯身叩頭。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老奴是怕她再機緣巧合搶了大小姐你的功勞。”她說道。
謝柔惠冷冷一笑。
“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那就不是機緣。是人緣了。”她說道。“就得查查怎麼我點砂之後他們探查不出來,偏偏就能探查出謝柔清的來。”
是啊,這一次謝柔惠點砂之後探查的範圍足夠大了。不會出現上一次的遺漏了,如果謝柔清還能在這範圍內點出砂來,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那些探查的人有問題。
僕婦應聲是。
“大小姐,聽說昨晚二老爺讓人去探望三小姐了。”她低聲說道。
可見昨日謝柔清的事讓不少人動了心思。
謝柔惠冷冷一笑。
“那正好殺雞儆猴。”她說道。
馬車比適才行進的速度快了很多,謝文昌騎馬一時快又一時慢,神情沉沉。
“說實話。”有人催馬靠近他低聲說道,“你家這女兒鬧的太過了。”
謝文昌如同被蜂蟄了。
“什麼我家的女兒!我家的女兒早就獻祭給山神了。”他豎眉喝道。
那人忙安撫的笑。
謝文昌一臉無奈。
“真是家門不幸。”他說道,又拍了拍這人的胳膊,“七哥,你到時候一定幫我。”
那人一副你放心的神情點點頭。
昨晚幸虧沒有見到謝柔清,如果真把那些喫的喝的用的送去,今日就是再說自己是要訓斥她也沒辦法了。
謝文昌看着四周行進的人不時的交頭接耳,忙催馬疾馳向前。
一行人涌涌靠近山腰,卻沒有聽到昨日那般的祭祀歌聲,山腰裏安靜無聲,只有礦工們跪着。
“人呢?”謝文昌衝在最前邊,豎眉喝道。
“走了。”一個護衛說道。
謝大夫人和謝柔惠也走近來,有管事已經到她們跟前。
“到這裏之後說要帶大家點砂,但是卻不在這裏,說要重新找。”管事說道,“蠱惑着一些礦工跟她走了。”
謝大夫人掃過眼前跪着的礦工,的確比剛纔少了些人。
老海木也一眼看去,眉頭直跳。
安哥俾果然不在了。
這個混小子!
不在這裏,重新找。
謝大夫人看着眼前神情木然。
“好啊,那就去看看,她怎麼找。”她說道。
“她找?她能找到才見鬼呢,肯定是…”謝柔惠冷聲說道,話說一半忙停下。
她現在是謝柔嘉,被追捕的是謝柔惠。
難道她要說謝柔惠能點砂嗎?
謝柔惠狠狠的咬住牙。
“追!”她喝道。
山路上黃牛晃晃悠悠,身後跟着的礦工們腳步也緩慢,他們已經沿着山路走了好遠了,這位瘸子小姐真的是要點砂嗎?
有些人心裏開始後悔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當時爲什麼會跟來,是因爲昨日的好運,還是因爲安哥俾的毫不猶豫呢。
安哥俾的爹可是做了謝家法師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他們在那裏!”
礦工們回頭看去,見遠處很多人跟來,坐在高高軟轎上的謝大夫人和謝柔惠很是顯眼。
“大丹主來了!”
他們有些驚慌的喊道,再看向前方,前方騎着牛的小姐似乎根本就沒聽到這些喧囂,依舊慢悠悠的頭也不回。
謝柔惠在軟轎上坐直了身子。
“抓住她!”她豎眉喝道。
侍衛們齊聲應是就要傳話。卻被謝大夫人攔住了。
“抓她還怎麼看?”她說道。
“母親!”謝柔惠喊道,“不能再縱容她了!”
謝大夫人神情木然。
“我
不信。”她說道,直直的坐在餃子上,握着扶手的手攥緊。
我不信她能在彭水來去自如。
我不信她能在鬱山而無人察覺。
我不信她會把祕技教給別人。
我不信靠着祕技就能點砂。
我不信經書不重要,人重要。
謝柔惠氣的也攥緊了手,眼睛都紅了,可是謝大夫人發了話,她無論如何也指揮不了這些護衛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