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誅砂 >第六十七章 皆去
    爆聲轟然而起,暗夜變的嫣紅一片。

    炸裂的聲音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接二連三的山石坍陷的轟鳴,腳下震動,饒是站在遠處也有些站立不穩。

    夜空重新歸於黑暗,燃燒的火把照耀着謝大夫人慘白的面容。

    她雙手交握在身前口中喃喃不停,夏末的山風中額頭上鼻尖上滿是汗水。

    “母親。”謝柔惠掀起兜帽,眼睛發亮看着前方,“快走吧。”

    謝大夫人胸口劇烈的起伏,睜開眼深吸幾口氣,腳下有些遲疑。

    “母親,還等什麼?快去看看有沒有成功。”謝柔惠催促道。

    “山神恕罪。”謝大夫人再次握着手念念一句,在護衛火把引路下向山上而去。

    隨着靠近爆炸所在,火把照耀下場景越發的恐怖,如同被扒了一層皮的山裸露赤白,到處都是滾落的山石,炸飛的泥土草皮,燒焦斷裂的樹木。

    以往礦山坍陷都是往內裏塌,表面上除了碎石凹陷也沒什麼可怕的,而此時此刻的場面就好似坍陷的礦山從內向外反過來,展露着猙獰的面目。

    走近來的人都站住了腳,神情呆滯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的護衛們臉上都忍不住浮現了一抹蒼白。

    “大丹主。”

    如同從土裏鑽出來發須亂亂的老海木疾步從前走過來。

    “怎麼樣?”謝柔惠急問道。

    老海木回頭看裂開的山間。

    “當初先祖留下一句南山南,赤角北,並沒有再具體的位置。”他說道,“南山和赤角這一片地方畢竟太大…….”

    “沒關係,這裏沒有就再炸。”謝柔惠打斷他說道,腳踩着赤白焦黑相見的山石,眼中閃爍炙熱的光芒。

    老海木臉上浮現遲疑。

    “大丹主,當初茹大丹主出事後,家裏就再也沒有開山挖過,怕是不吉。所以咱們也只開這一次,有則有。沒有,就順從天意吧。”他說道。

    “順從天意?順從天意就該二百年前就該挖出來。”謝柔惠豎眉說道,“這是我們先祖的東西,是山神賜予的,爲什麼不能拿?如果早些拿到,也不會有如今的混亂。”

    老海木張張口沒敢再說話。

    “大丹主!發現洞口了!”

    前方傳來喊聲。

    謝柔惠大喜,擡腳就向前奔去。謝大夫人一把抓住她,將她掩在身後,自己先向前而行。

    火把照耀下如同被利劍劈開的一處山間裏巨大的山石被搬開,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

    “不知道是不是。”老海木說道。

    “你下去看看。”謝柔惠說道。

    老海木一怔。

    讓他下去嗎?他的視線掃過站在一旁待命的礦工們。

    “除了你我們也不信別人。”謝柔惠低聲說道。

    老海木點點頭。

    “是,當初原本也是我的先祖下去的。”他說道,看着謝柔惠,“只是大小姐你和大夫人千萬別下去,我去看看情況。”

    謝柔惠含笑點點頭。

    老海木轉身邁步,想到什麼又回過身。

    “大丹主。”他說道。“如果萬一我有不測,還請丹主照看安哥俾。”

    “我已經說過了,他是我謝家的女婿。我自然會照顧他。”謝大夫人說道。

    老海木帶着感激低頭施禮轉身向洞口走去。

    站在謝大夫人身後的謝柔惠眼中閃過一絲冷笑。

    鬱山藏經的位置已經知道了,山也炸開了。你這老東西還有什麼資格來講條件。

    與此同時,安靜的謝家大宅外一處門前也響起駁駁的敲門聲。

    “誰?”

    一直沒睡的安哥俾立刻機敏的跳起來問道。

    “安哥俾,你爹讓我來的。”門外有人低聲說道。

    安哥俾站在院子裏沒有動也沒有再說話,整個人都警惕繃緊。

    門外的人聽不到動靜忽的笑了。

    “就說了騙不到他的,這傻小子也不傻。”

    “好了那就直接告訴他好了。”

    低低的毫不掩飾的對話傳進來,緊接着門又被拍了下。

    “不是你爹讓我們來的,你爹本不讓我們來,是大小姐讓我們來偷偷告訴你的。”門外的人說道。

    安哥俾攥緊了手。

    “你爹出事了。”那人說道。

    出事!

    安哥俾身子一僵。

    “我們消息已經捎到了,你信不信去不去我們就不管了。”

    那人說道。又看了眼黑漆漆的院落,對同伴一擺頭。

    “走。”他說道。

    二人果然轉身邁步。剛走了兩步,聽得身後咚的一聲,他們轉過身,看到安哥俾從牆上翻跳下來。

    “我爹在哪?”安哥俾不待落穩就衝過來。

    …………………………………………………..

    “爲什麼不讓我出去?”

    謝柔清看着圍住門的人們。

    “妹妹,你聽錯了,沒有出事。”謝三哥說道,“快回去睡吧。”

    “讓開。”謝柔清說道,她握緊了柺杖。

    站在她一旁的水英將手擡起來對準了謝三哥。

    “你個丫頭想幹什麼?”謝三哥嚇了一跳說道,“這是邵銘清交代的,讓妹妹你不要出去。”

    邵銘清?

    水英的手一頓。謝柔清亦是一愣。

    “是啊,他交代過父親,讓你好好呆在祖宅裏,別的事不用擔心,一切都在掌握中。”謝三哥說道。

    “什麼事?”謝柔清問道。

    “我也不知道。”謝三哥說道。

    謝柔清擡頭看着遠處的夜空。

    適才的嫣紅已經不見了,炸裂的轟鳴聲也早已經消退。

    夜空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適才的事似乎沒有發生過。

    “你有沒有聽到山在哭?”她忽的說道。

    山在哭?

    謝三哥不由回頭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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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你不要多想了,沒事的,表弟都說了不用擔心。”他再次勸道。

    “鬱山的事,不是別的事,而且他沒有跟我說讓我呆在這裏。”謝柔清說道,看着謝三哥,“所以這話不算數。”

    話音落,嗡的一聲響。水英手裏的一隻袖箭直直的射向擋住路的謝三哥。

    謝三哥一聲痛呼向後跌去。

    護衛們都呆住了,看着謝三哥捂着肩頭。燈籠下血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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