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靖方纔那一觸便是碰在她軟嫩碩大的酥胸之上,那種鮮明的觸感讓他依舊記憶鮮明。
西涼靖很少碰女人,房裏到如今也不過是老太太當初送給他的一個金玉,只做教導他識得人事所用,也不過是個沒身份的通房丫頭罷了。
如今一次綺思放縱……竟然遇到這樣的事,何況對方的身份之特殊,更是瞬間讓他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會……
明明他抱着的是那個女伶,怎麼會變成了貞元公主!
空氣裏一片靜謐,僵硬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傳,他看着面前沉默的貞元公主,不由頭大如鬥。
不知過了多久,西涼靖撫着自己劇痛的額頭,扶着牀柱站了起來,咬牙道:“你……。”
隨着他的動作,貞元公主彷彿嚇了一跳般,立刻向牀裏瑟縮而去,有些驚懼地看着西涼靖。
西涼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隨後立刻移開,那些傷痕是他弄的麼?
他愈發地覺得心中煩躁焦灼,還是啞着聲音道:“公主殿下……你是怎麼會在這裏的,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貞元公主在聽完他說的話之後,彷彿一僵,隨後冷笑一聲,聲音裏卻有些虛弱:“將軍不必擔憂,一切不過是貞元自找的……只不想貞元一次貪玩竟落得這般下場……。”
她彷彿在忍耐着什麼,沒有再說話,隨後只似很艱難地移動身子爬下了牀,那一團耀眼的雪白春色讓西涼靖立刻閉上了眼。
他只聽見房間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貞元公主在穿衣,他也胡亂摸了件衣衫套上。
而與此同時,房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喧譁聲,似乎有人在找人,隱約間還能聽到那些人滿口的西狄口音。
西涼靖頓時一驚,臉色陰霾下來。
若是被人發現他和貞元公主在這裏,等待他的是什麼,不言而喻,而且整個朝野都會引起巨大的震動,更不要說西狄那一頭……
這一切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西涼靖忽然轉過臉來,目光如電一般落在貞元公主那張豔麗不可方物的面容上,神情也愈發的冰冷地開口:“公主殿下,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下會一力承擔,若是公主要拿在下的命去抵償您的清白,只管開口就是,只是您若有其他企圖,就恕在下不能從命了!”
他從不畏懼承擔責任,亦從不肯受任何人的威脅,除了……
腦海裏晃過那一抹冰冷的倩影讓西涼靖呼吸微微一窒息,但隨後他就鎮定了下來,伸手取了衣衫穿上,同時將自己腰上的小劍取出來仍在了貞元公主的面前。
除了面對西涼茉的時候能讓西涼靖亂了心神,平日在戰場上手染無數鮮血,被稱爲玉面冰郎將的西涼靖絕對不是一個輕易會對女子心軟的男人。
貞元公主正在綰起一頭青絲,忽然聽見面前之人這般冷酷言語,先是一愣,隨後垂下眸子,肩頭微微顫抖,彷彿在極力忍耐着什麼似的,片刻之後,她蒼白着臉,面無表情地輕聲道:“本宮說了,將軍不必擔憂,這一切……不過是貞元自作自受,您自……自管留在這裏。”貞元公主彷彿說這些話的時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西涼靖沒有想到她說開門就開門,頓時一驚,下意識地避在門口,卻見貞元公主一出門後就將大門帶上了。
而這個時候外面的西狄人似乎也看到了公主之後,立刻過來,緊張地圍繞在門外,一名焦急的侍女的聲音傳來:“主子您去哪裏,讓咱們找了一夜!”
亦有侍女一邊抽泣一邊埋怨其他人:“都說了咱們在這天朝人生地不熟的,你這妮子還戳竄着主子出來看什麼異國歌舞,那歌舞哪裏有咱們西狄的小戲好,還讓主子喝勞什子珍寶酒,如今主子失蹤了一夜,這要傳出去了……。”
她話剛說了一半就被人打斷了話頭:“閉嘴,你是真嫌這事兒沒鬧開,怕天朝的人不知道是麼!”
最終還是貞元公主開了口:“行了,大家都不要再說了在,我沒事,只是無意喝醉了,在這花船裏睡了一夜,咱們該走了,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你們應該知道是個後果!”
她話音到了末尾,已經是一片森寒。
西涼靖聽着外頭侍女和一衆侍衛們諾諾稱是,隨後便是腳步聲一路遠去了。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莫非,一切真的是巧合?
畢竟此事曝光對貞元公主絕非好事,名聲受損,她到底是要嫁過天朝的,而太平大長公主那樣特殊的例子也只有一例,此後一生她如何在天朝這樣比西狄對女子束縛更多的地方立足?
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那凌亂的牀上,牀榻之間隱約竟然有一抹腥紅,異常的扎眼,那是——女子落紅?
讓他瞬間睜大了眸子,隨後有點茫然地坐在了牀邊,忽然覺得太陽穴處的疼痛又加劇了。
他總覺得彷彿在黑暗中有蜘蛛一樣的事物,慢慢地吐出了粘稠的蜘蛛絲將他一點點地裹緊,讓他無法動彈,無法喘息。
這一夜,彷彿一顆小小的石頭落進了黑暗的水裏,便再沒有了聲息。
西涼靖惴惴不寧地過了幾日,有意無意地避開了貞元公主出現的場合,而即使當他不得不出現在貞元公主面前的時候,貞元公主亦彷彿只當他是陌生人,從未曾與他有過太多交集,更沒有藉着那夜的事情向他勒索什麼或者威脅什麼。
但是這世上大約是沒有不透風的牆,貞元公主失蹤了一夜的消息隱約地還是傳開來去,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風言風語,但在九千歲發話以後不希望再聽見這樣的傳言之後,這事兒彷彿就水過無痕一般,沒了下文。
只是,在某些時候,他總能感覺到當貞元公主走過他身邊的時候,偶然間能感覺到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側目看去,有一種脆弱卻還要強自鎮定的味道,讓西涼靖心中……百味雜陳。
而此時京城的一座華美的掛着鳳字分院牌匾的華美大院子裏,一身紅衣的美人,完全沒有受到外界的影響,如今正優雅地坐在湖心的亭子裏,靜靜地聽着面前描着戲裝的美貌伶人唱曲。
幽幽渺渺的歌聲掠過池塘的水面,帶着一種深秋蕭瑟的味道。
“明日裏,本宮就要去把我那小弟弟接回來了,聽說這些日子,他在九千歲的後宅子日子可不好過。”貞元公主慢條斯理地撥弄着手中的花茶浮沫,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