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寧王離開以後,一道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不知道何時從宮牆上打開的一扇門走了進來,看着她譏誚地道:“沒有想到咱們西狄第一美人貞元公主的美色也有失效的時候,寧王似乎對那位不若你美貌的千歲王妃更爲維護呢。”
貞元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爲所有男人都是沒腦子的麼?”
她自然聽出來了,寧王更本不相信西涼茉會苛待於她,方纔雖然沒有如上次一般名言維護,但是話裏話外分明能聽出他對西涼茉的信任。
這種信任非常奇怪,不知所起,不知所終,她怎麼明裏暗裏地探究都沒有結果。
不知道起源,她自然很難下手去破壞這種信任,若是用力過猛,反而容易招來寧王的懷疑,就如今日一般,她見不妙立刻就結束了這個給西涼茉抹黑的舉動,畢竟能在天朝那樣激烈的皇族鬥爭裏好好地存活下來唯一的成年的皇子,寧王絕對不是一個笨蛋。
譬如寧王中意於她,卻不表示他是個昏聵的只要她說的,他都相信的人。
“你不覺得你該換個對象下手了,憑藉你的美貌浪費在一個男人身上多可惜!”戴着面具的男人嗤笑一聲。
“用不着你來給指點我該怎麼做!”貞元冷漠地看着他:“我該做的,自然會做!”
她毫不客氣的話語讓那男人吃了個鱉,他僵了一下,隨即冷笑道:“你以爲我想跟你說這麼多麼,只是二皇子有消息傳過來,你最好快點完成他交給你的任務,否則你那孃親的日子,恐怕就不好過了!”
說這隨手將手裏的一封信甩給了她。
貞元公主眼底瞬間閃過一絲恨色,但還是迅速地平靜下來,伸手接過信之後,對着那戴着面具的男人淡漠地道:“你可以走了!”
那男人輕蔑地嗤了一聲,轉身又回到了牆內,暗門悄無聲息地合上,完全看不出痕跡來。
貞元公主打開了信封看了看,隨後對着祭月淡淡地道:“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準備一下易容成我的模樣,在牀上歇息着,誰都不見,若是還有人來,你一句話都不要說就是了。”
祭月雖然不是第一次扮演貞元公主的分身,但這一次貞元公主驚動了九千歲那個可怕的人和司禮監,還是讓她有些忐忑不安,卻不敢抗命,只咬着脣點頭稱是。
今年的雪特別大,入夜之後,整座宮苑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少許宮人是在沒了法子要當差纔出來行走,人影繆繆。
而華珍宮更是自從太平大長公主被禁足之後,人煙渺茫。
今夜華珍宮彷彿也如尋常一般安靜地早早就熄燈了。
“太后娘娘倒是心思巧妙。”貞元公主似笑非笑的聲音在寢殿內響起,她的目光落在窗上那一牀厚厚的棉被上,
每一扇窗都掛上了這樣厚的棉被,讓監視華珍宮的人也以爲宮裏的主僕都已經睡下了。m.ybiquge
太平大長公主坐在軟榻上,伸手在暖爐上優雅地烤着火,聲音冷淡地道:“夜裏天寒地凍,若是你來只是說這些廢話,那麼你可以走了。”
一身尋常宮女打扮的貞元公主嘆了一聲,彷彿有些抱怨似地道:“太后娘娘,您爲何總是這般冷淡地趕人呢,貞元來就算是有事兒,卻也不能與太后娘娘聊上一聊麼?”
太平公主幹脆而堅硬地道:“本宮與你沒有什麼好聊的,所以不能!”
她我行我素慣了,若是不喜歡的人,怎麼討好她都沒用。
貞元公主一愣,有些尷尬,但還是很快就恢復了尋常模樣對着她微一笑:“太后娘娘,我的二哥哥來問您的答案,您考慮得怎麼樣了,若是您已經考慮妥當,是不是給我們的一個答覆。”
太平公主烤火的手一頓,隨後沉默了下去,彷彿完全沒有聽見貞元公主在說什麼一般,只是靜靜地盯着那精緻的暖爐,彷彿上面能開出花來一般。
貞元公主也極有耐性,只是安靜地在一邊等候着。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久到那鏤刻壺的聲音輕輕地敲擊出三下響聲,昭示着夜已經極深,到了三更天。
貞元方纔發現她們已經在這裏坐了足足兩個時辰,她嘆了一聲,暗自揉了揉腿,而就在她以爲自己還要再等下去的時候,卻忽然聽見太平公主喑啞的嗓音響起:“明月,去拿本宮放在暖閣裏多寶閣上第二個匣子來。”
太平大長公主接過來打開了盒子,將上面那些胭脂取出來,又從盒子底拿出了一枚玉璽。
貞元眼前一亮,精神一震,立刻從自己懷裏拿出了一塊明黃的布絹交給太平大長公主。
太平大長公主猶豫了許久最終一咬牙還是在上面蓋上那一枚玉璽,隨後彷彿幾位嫌棄厭惡地將手裏的玉璽扔回了盒子裏,硬邦邦地道:“好了,你可以滾了,但是你們答應本宮的事情若是做不到,休怪本宮翻臉不認人!”
貞元公主心中大喜,立刻將那明黃絹布收入自己懷裏,隨後對着太平大長公主道:“自然,您且放心,我們一定傾力庇護太子殿下!”
“滾!”太平大長公主彷彿似極爲不耐煩地怒叱,一向美麗高傲又冰冷的面容上閃現出一種頹色與猙獰。
貞元公主並不介意自己被呵斥,只恭恭敬敬道:“那就謝過太后娘娘了。”
隨後她走向外殿,那外殿的牆壁上不知何時開了一扇正門,她便鑽了進去,那門又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太平大長公主彷彿被抽離了渾身的氣力一般,再不復方纔的高傲,一下子伏在了軟榻的小桌子上,淚如雨下,喃喃自語:“父皇、母后、皇兄……對不起,我不是要背叛家國,只是我……沒有辦法看着承乾生不如死……對不起,對不起!”
低低的抽泣聲飄飄蕩蕩地迴繞在空曠而冷寂的殿堂上空,有一種森冷悽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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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流轉,過了一段下大雪的日子,很快又到了年關,難得的是老天爺賞臉,給了好晴天。
整個世間被大雪妝點得晶瑩剔透,滿樹凍了冰棱,看起來處處玉樹瓊枝,在淺白的陽光下異常的美麗。
秋山因着有溫泉,動物們便都趁着這樣的天氣出來溫泉邊密室。
一頭高大的公梅花鹿領着自己的族羣在正低頭在溫泉邊飲水,忽然它警惕地提起頭來,猛然擡起前肢轉身就要逃,但是爲時晚矣,一隻華麗的黑羽描金箭挾着開金裂石之力陡然射穿了它的腦袋。
力道之大甚至將它牢牢地釘在了樹上,嚇得其他所有的梅花鹿一路狂奔逃命而去,而原本安靜的樹林瞬間涌出許多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來,立刻策馬去追那些梅花鹿。
“快快,別讓鹿跑了!”
“抓到了千歲有賞!”
“駕!”
西涼茉看着圍獵的熱鬧場面,捧着暖爐懶洋洋地道:“嘖,原來你帶我來就是爲了打獵麼,那些鹿那麼可愛,你們怎麼下得去手?”
百里青坐在杉樹下的紫檀雕花太師椅上,瞥了眼窩在椅子裏的西涼茉,便毫無顧忌周圍人伸手將她抱到自己腿上,輕嗤了一聲:“得了,你這懶丫頭不就是想窩在房裏不出門麼,這大冷天的,要多走動走動纔好,莫要這般不領情,本座還不屑帶着其他人上秋山,日日在牀上吃了睡睡了喫,莫不是要養豬麼!”
西涼茉原本前生生於南國,最是怕冷,今生雖然出身在上京,但是年少時被罰跪天井的時候,傷了身子骨,所以同樣怕冷,一下雪一颳風就恨不得縮在牀上哪裏也不去。
當然,這也方便了某隻千年老妖——想上就上。
西涼茉權衡再三,她寧願被千年老妖做死在牀上,也不要凍得要死地在外頭打雪仗。
這讓白珍幾個很是無語,當然九千歲是一點意見都沒有的,但是在西涼茉堅決地窩在牀上半個月後,百里青也終於忍無可忍地將她拖了出來。
“少來,這不是也帶了其他人來麼!”西涼茉對百里青的說法嗤之以鼻,隨後伸手指了指那一頭的豔麗紅影還有一抹一直沉默不動的白影。
一個是貞元公主,一個是太平大長公主。
貞元公主見着百里去竟然將西涼茉抱在自己腿上,兩人竊竊私語,氣氛異常的親暱,她不禁心中有莫名的不悅。
隨後,她走了過來,對着百里青帶着挑釁地微微一笑:“千歲爺,聽聞你臂力過人,不知可敢與貞元賽一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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