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定沒有拒絕,既然來了,自然得知道一些過去,聽“父親”怎麼說吧。
進了客廳楊定一眼便認出了楊小佳,這小子不就是上回在豐臺縣裏調逗阿莎的年輕軍官嗎,媽的,還開車撞自己。
楊小佳也投來了驚訝的眼神,這人怎麼這麼面熟兒,很快想記起了豐臺縣的事情,原來自己的大哥就是他呀,本來心中對楊定就不爽,此時知道爭寵的人是楊定以後,更加的憤怒。
“這是楊定,你哥,快打招呼認識認識,楊定,這是我兒子,楊小佳,”
楊旭走到了客廳介紹起來。
楊小佳起身一笑,“哥,嘿嘿,”
楊定點頭示意,“楊小佳,你好,”
短短的對話過後,楊定跟着楊成虎上了二樓書房。
楊成虎的書房裏確實堆滿了書,楊定注意到,很多都是戰爭類的書籍,國外的國內的都有,而且大部分是近代的戰爭故事。
果然是搞軍事的,這麼沉迷,楊定忍不住問道,“楊將軍,我辦公室也有很多書,不過我幾乎沒有翻看過,呵呵,你呢,”
楊成虎知道楊定在打量這間書房,楊定對他的稱呼顯然令他十分不滿意,皺起了眉頭,“我和你不同,我幾乎都看過,史爲前車,瀝瀝可鑑,我肩負保家衛國的重任,我必須比別人瞭解得更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楊定見楊成虎坐在了木製的辦公椅上,他也不客氣,主動坐在了楊成虎對面,“楊將軍,看這些書便可以百戰不殆,我還是覺得應該與時俱進,科技在發展,社會在發展,你們軍人排兵佈陣也不能固守陳規,”
楊定閒聊一通,其實是在放鬆他內心的緊張,楊成虎沒穿軍裝,不過他那氣場太強了,見汪正東也沒這麼強的壓迫感。
楊成虎對楊定繼續以“楊將軍”作爲稱呼已經不滿到極點了,知道楊定心裏疑惑重重,知道楊定不適應突然多出的父親,所以楊成虎才沒有發脾氣。
楊成虎說道,“小子,我不喜歡這樣的稱呼,你二叔應該已經告訴你我們的關係了,現在不叫爸爸不要緊,希望你聽完我講的事情以後,能拋開一些成見,回答你剛纔的話,科技在進步,軍事也在進步,而且千變萬幻,國內環境很太平,沒有什麼局部戰爭來檢驗咱們的部隊,我看這些書,是想通過裏邊兒的內容瞭解別國的軍事特點,瞭解一個國家的性格,和人一樣,他們也有性格……”
楊成虎的話不深奧,很容易聽明白。
軍事部署千奇百怪,很多時候也是出奇不意、攻其不備,但根不會變,因爲一個國家的性格不容易改變,抓住這一點很重要。
楊定心裏暗暗佩服起來,這個解釋非常奇怪,不過有他的道理,聽上去確實令人眼前一亮,風格別具。
楊定看着楊成虎,豎起了雙耳,自己的過去終於要揭開謎底了。
至於楊成虎,楊定心裏沒什麼恨意,當然,也毫無好感,在孤兒院裏長大,周圍的小朋友都沒有父母,所以楊定心裏沒什麼陰影。
三十年前,楊成虎正值事業的上升期,經歷了華夏國與周邊小國的衝突以後,從西南軍區某軍部調到炎州彈藥庫當團長,前線上過了,再搞搞後勤工作,熟悉部隊的全面工作、日常管理,爲以後上升搭建一個更穩的平臺。
楊成虎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因爲華夏國並不是一個好戰國家,很快整個國家便會進行一個和平時代,所以武將並不一定有最好的出路,還得當一個複合型人才,纔可以適應今後的發展。
深山老林裏,沒有打仗的熱血,沒有城市的繁華,沒有家庭的溫暖,這樣說吧,連個女的都沒怎麼過。
楊成虎的老婆在軍區文工團裏,所以沒有跟着楊成虎到炎州喫苦,其實時間也不會太長,誰都知道楊成虎是來渡金的,最多一兩年便會回西南軍區司令部工作。
在炎州,楊成虎認識了李盼,李盼是個農家姑娘,家裏開了家雜貨鋪,離幫彈藥庫很近,所以經常會送些日用品和喫喝東西到彈藥庫裏去。
李盼很純樸,說話也是直來直去,和楊成虎的性格很相似,兩人在認識三個月以後,產生了感情,不過楊成虎是有媳婦的人,而且是一名軍人,雖然愛是真心的,但這是國策所不允的,也是家裏人不許的。
途,在那個年代,離婚這事兒和包養情人這些亂糟糟的東西,會令一個大好青年止步仕途。
寂寞難耐,在一年後楊成虎離開炎州之前,兩人沒有忍住內心的渴望,乾材烈火纏綿了一夜,而後兩人的聯繫越來越少。
李盼懷上了楊成虎的孩子,可是她知道楊成虎的身份,她只是一個農家女,她深愛着楊成虎,她不可能挺着肚子或是抱着孩子去找楊成虎。
不過家裏的壓力越來越大,要麼打掉孩子,要麼說出是誰的種。
李盼逼於無奈離家出走了,隻身一人毫無目的,最後到了豐臺縣一遠嫁的鄰居女兒家中。
那時的日子很苦,沒有人照顧李盼,朋友能讓她住些日子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李盼也不想白喫白住下去,挺着大肚子找了份工作,雖然不是太累太苦,不過對於孕婦來講卻也不易。
最後身子不行了,李盼提前臨盆,因爲當時醫療水平有限,李盼和兒子只能留下一個人,於是李盼選擇了兒子。
她活着也是一種痛苦,不過把希望留給兒子。
死後朋友按李盼生前的意思,把兒子送到了孤兒院去……
楊定的表情很難堪,他對素未謀面的母親產生了強烈的感情,怒視着楊成虎,“那你呢,你呢,你那時幹嘛去了,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就算你們的聯繫少了,你後來沒發現什麼異樣,你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同嗎,你怎麼沒有找我母親,”
楊成虎搖了搖頭,“找,當然找過,我得知你母親離開炎州之後便派人去找過她,可是我……我當時的妻子無意中知道了這事情,我爲了很多原因,於是放棄了,”
楊成虎的表情痛苦起來,彷彿這事情真是身不由己。
楊定緊握着拳頭,憤憤說道,“放棄了,你有什麼原因,是因爲你升官發財吧,”
楊成虎沒有解釋什麼,“你怎麼認爲都可以,總之我妻子的瘋狂程度是你無法想象的,她可以幹出常人無法幹出的事情來威脅我,之後我的妻子一直沒能懷上孩子,我知道,這是對我的報應,我妻子在幾年前去世了,我又開始尋找你母親,線索都斷了,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查到了豐臺縣,你母親原來已經過世許久,最後我才得知,還有你的存在……”
楊定知道楊成虎當時身邊的形勢和內心的痛苦,不過他不是局外人,他是一個受害者,他母親也是一個受害者,楊定真的無法接受,聽了這麼多,他真的寧願這個楊成虎沒找到自己。
楊定不能把楊成虎怎麼樣,知道了母親李盼的事情,她只想去母親墳前祭拜一下。
楊定漠視着楊成虎,“說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嗎,希望你以後不要打擾我的生活,還有,找人把我母親的信息給我,我要去炎州看看,”
楊定對楊成虎沒感情,現在若非要硬加上去,只能是個負數。
楊成虎對楊定的話沒感到意外,“好,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她的墓是我重新翻修過的,”
楊定站了起來,怒視着楊成虎,“事後做再多的事情,也已經無濟於事,”
楊成虎擡頭看着楊定,眼神裏充滿着內疚,淡淡說道,“我知道,我只是想盡一份心,你認不認我這個父親沒關係,我不強求,但我們身體裏流淌着同樣的血脈,我們永遠是一家人,死者已矣,楊定,回家吧,我會用行動表示我對你和小盼的感情和愧疚,”
楊定聽完楊成虎的話,轉身便走了,一股勁兒衝出了別墅。
楊小佳一看,喲,什麼情況呀,什麼火氣這麼大,看他那副牛逼的樣子,真是自以爲是。
楊小佳說道,“爸,這楊定不給大伯面子呀,”
楊旭瞪了瞪兒子,“你給我小聲點兒,和你無關,你懂什麼懂,”
楊小佳笑得很陰冷,好啊,鬧吧,不進楊家的門兒最好,省得浪費楊家的資源。
楊成虎緩緩從樓上走了下來,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楊小佳說道,“大伯,要不咱們開飯吧,您那酒……”
楊旭馬上打斷了兒子的話,拉起他的手,“走,回家去,你大伯身體不適,得休息一會兒,”
楊定下午便回到了豐臺縣,一路上心事重重,父親可以不認,但母親含辛茹苦生下自己,必須去炎州李家看看,也算是認認親。
楊定有種家的感覺,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