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辦公室，我就感覺到氣氛不太對。
蔣向沉着臉坐在辦公桌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我硬着頭皮，走了過去，將從凌楓那裏拿來的小u盤，放到辦公桌上。
“蔣哥，東西拿回來了。”我小心地道，“還有什麼事嗎？”
“張生，你知道我爲什麼非要你來做單吧？”蔣向緩緩開了口，並沒有看u盤。
“這，不知道。”我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只能說道。
“因爲我認爲，你是我手下幾個人裏面，最可靠的，辦事有度，原則性強，從不出錯。”蔣向冷冷地道，“但是，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鬧出這麼大的麻煩！”
最後一句，已然聲音加重，透出怒氣！
“蔣哥，我不明白，東西不是拿回來了嗎？”我喫驚地道。
“剛剛我收到一個電話，凌經理打來的。”蔣向沉着臉道，“他通知我，和我們的合作，到今天爲止，這，是最後一次合作！”
我臉色微變。
這話，聽着大有深意！
這段時間，我慢慢也會接觸到蔣向對客戶的管理方式，是分了類別的。
幹這行，信息來源，大多是散戶。
因爲很多人，手上有用的消息，往往只有一個兩個。可能合作過一兩次，就再沒辦法提供可靠而有高價值的消息。
這一類，屬於一級源。
但是，也有一些，屬於固定型的信息源。
在蔣向的分類中，屬於二級源，價值非常高，也會對其有一些特別的優待。
像於茵，她就屬於這一類。
自然，她會合作很多次，蔣向會給她一定的價格優待，而她也會優先將高價值的消息，賣給蔣向。
現在聽蔣向這意思，難道凌楓居然屬於二級源？！
二級源是優質源，數量和質量都很靠譜，如果是這樣，那我這次，確實闖禍大了！
我強定心神，道：“蔣哥，這件事，另有內情。”
蔣向不耐煩地道：“你的迴應，讓我失望。當我以高薪僱傭你時，你就該明白，任何失誤，都是不允許的！如果有失誤，那就想辦法去彌補，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
我到嘴邊的解釋，一下被壓回了肚子裏，低下了頭，雙手握緊了拳。
無言以對！
他的話，確實有道理。
一個月讓我掙那麼多，我該承受的壓力，自然也該更大。
蔣向沉聲道：“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三天之內，我要聽到凌經理同意再和我合作的回覆！否則，以後你不用再來了。”
我渾身一震，一顆心涼了下來。
高收入，伴隨的是高風險。
蔣向這話，意思就是我必須去向凌楓求情，求後者原諒！
這怎麼可能！
明明是對方先對我百般嘲弄，理虧在先，現在還要我向他屈服求原諒？！
但是，我只是我深吸一口氣，道：“明白。”
再不廢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一直到了外面，我才露出一抹澀然笑容。
這，就是社會的殘酷。
凌楓的話，確實沒說錯，說到底，我只是跑腿的。
再能幹，幹得再好，也只是隨時任人宰割的人！
但是凌楓帶來的信息價值，卻很難找到替代者！老友書屋
蔣向在這面前，做出了正確的利益選擇。
在他手下工作了這麼久，終於，我還是遇到了真正的麻煩。
等到我回到車上時，已經是在十多分鐘後。
孫琳非常敏銳，沒有開車，一直看着我，道：“怎麼你臉色像是吃了蒼蠅似的？出事啦？”
我長吁一口氣，看看她，道：“沒什麼，回去吧。”
這件事，她當然也有責任。
但是，她是爲了幫我，我不可能把責任推到她身上。
更別說讓她幫忙解決這事了。
這是我的責任，是我該解決的問題！
就算是去求凌楓，也該是我自己去！
孫琳哦了一聲，多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開車離開。
我心思卻轉動起來。
凌楓是因爲以爲被我們騙了，心裏有火，才這麼幹的。
如果要去求他，恐怕，被他再侮辱一頓，是避免不了的。
爲了工作，我真的該上門求辱嗎？
尊嚴和金錢，我該選擇哪一條路？
到了晚上，妻子過來看我。
我振作精神，問道：“公司的東西，拿回來了？”
心裏想的，卻是昨天才誇下海口，要養她，結果今天就面臨工作要丟的困境，真特麼丟人！
不過無論如何，既然我已經誇下海口，那就該辦到。
看來，去凌楓那裏求辱，是避免不了了。
妻子露出遲疑的神情，吞吞吐吐地道：“遇到了點意……意外。”
我愕然道：“什麼意外？難道姓趙的不許你拿東西？那就別要了，反正留在公司的，也該不是什麼多貴重的東西吧。”
妻子搖頭道：“不是，我……我沒被開除。”
我一愣：“沒被開除？”
妻子蹙眉道：“趙總下午纔回來，把我叫進辦公室，我以爲是要開除我，哪知道他第一句話，居然是……向我道歉。”
我完全怔住了。
那個趙總？向妻子這個下屬道歉？
妻子露出迷茫之色：“搞得我也很納悶。道完歉，還說了很多客套話，說是以後還需要我爲公司再多盡心力什麼的。然後就讓我出去做事了。”
我愣愣地道：“這麼說，你沒被開除？”
妻子茫然地搖頭：“沒有，一切如常，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我眉頭深鎖起來。
萬萬沒想到，那個趙總，原來心胸這麼寬廣的嗎？
不過這麼一來，妻子也沒必要離開公司了，正好我現在面臨困境，她還能上班，自然等於減了我這邊一點麻煩。
第二天一早，我摸出手機，翻出了凌楓的號碼。
這電話號碼，是我在高中班級羣裏翻到的。
猶豫了一會兒，我終於還是一咬牙，打出了電話。
橫豎一死，早死早超生！
不多時，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冷笑聲：“張生，我這等好半天，怎麼纔給我打電話？”
我一呆：“你有我號碼？”
凌楓笑吟吟地道：“我要找回場子，沒有你號碼怎麼行？要找你號碼還不簡單嗎？”
我硬着頭皮道：“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