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苦着臉道:“這樣,先讓梁小姐到錄音棚裏錄製一遍吧。”
我說:“那管什麼用?”
王錚道:“到時候放錄音唄。”
我小聲道:“假唱?”
“假唱怕什麼?我們要的是她的明星效應,誰還真聽她唱歌啊,真想聽唱音樂學院隨便拉一個學器樂的都比她強。”
我點點頭道:“也是,那就這麼辦吧——跟着你們文藝圈的人我是盡學壞了。”
王錚衝現場招手:“誰會唱這首歌,帶帶梁小姐。”
一個燈光師助理戰戰兢兢地舉手道:“小時候我奶奶教我唱過,行嗎”
王錚把他拽到錄音棚,對梁佩雲說:“一會他唱一句梁小姐你跟着唱一句,咱們第一遍先試試效果。”
梁佩雲道:“有這個必要嗎?我又不是專業的。”
我賠笑道:“那也不能太砸你牌子——只要你不跑調說不定馬上就有唱片公司來找你呢,以後你就影歌雙棲了!”
梁佩雲這才勉強同意。
結果這位燈光助理大概是從沒給這麼大的明星領過唱,調兒倒是基本都對,就是帶着些許顫音,經梁佩雲一發揮,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在錄音棚外面通過麥克風無奈道:“梁小姐,顫音不用學!”
梁佩雲跟着唱了兩遍之後效果好多了,音色不足的地方也經由錄音棚的設備改善了不少,在錄音棚裏錄歌跟疤臉女人描大白一白遮百醜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個人唱歌再難聽,加上回音和配樂總會顯得美好些,這也是我們k歌要選擇檔次高的ktv的原因,以前街邊那種露天卡拉ok就非常毀人,基本上用那設備能唱出一般人在走廊裏哼哼效果的歌手都能大紅!
王錚悄悄示意領唱的助理出來,對梁佩雲道:“最後一遍,梁小姐辛苦了。”然後小聲對我說,“趁熱打鐵趕緊錄,要不她一會又該忘了。”
最後一遍錄得還算順利,梁佩雲一出來王錚就去和她商量假唱的事,梁佩雲擔心道:“不會穿幫吧?”
王錚拍着胸脯道:“不會,穿幫的都是沒舞臺經驗的,您颱風沒問題,記住詞對口型就行了。”
娃娃小聲道:“再說錄音棚裏錄的也就那樣,觀衆們還好意思懷疑這是假唱啊?”
梁佩雲皺眉道:“這樣的話我多練練口型吧。”
王錚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我說:“對了甄導,有個事兒要跟你商量。”
“什麼事兒?”
王錚道:“你說咱們有必要真的現場直播嗎?”
我詫異道:“什麼意思?”
王錚道:“那些大臺也就算了,人家直播是有底氣的,光彩排就不下幾十次,咱們這缺兵少將的一共也沒實戰過幾次,直播不得漏洞百出啊?我的意思乾脆錄播就算了,到時候掛個直播的標,誰也不會較真的。”
“那可不行!”我和娃娃異口同聲叫嚷道。晚會什麼的只是一個幌子,我和娃娃要的是情緒幣,前幾次的經驗告訴我們只有直播效果最好,雖然錄完到時候我帶着皮皮躲在電視機後面可能也能收到情緒幣,但一定會嚴重打折,其實我們反而不怕直播出錯,只要能把人們逗樂,這也是我們很期待的一筆額外收入。
我堅決道:“不行,必須直播。”
王錚無奈道:“梁小姐假唱你都同意了,這不都是一個姓質嗎?”
我說:“別的事情怎麼弄虛作假都沒關係,直播的事沒商量。”
梁佩雲也說:“我也覺得這麼欺騙觀衆不太好。”
王錚道:“我是爲您檔期考慮啊。”
梁佩雲翻個白眼道:“這關檔期什麼事?難道我幫你們錄完節目,春節那天還能出現在別的舞臺上嗎?”
王錚撓撓頭道:“也是啊,那我沒的說了。”
我拍板道:“就這麼定了吧。”
王錚道:“還有一個問題,咱們現在已經敲定的節目時間加起來不足4小時,肯定沒法拖到敲鐘,這可是大事,迎新年的晚會你總不能不等初一到了就草草收兵吧?”
我問:“咱們手上的節目大概能到幾點?”
王錚道:“找個碎嘴子主持人灌灌水也就最多到11點多點。”
我摸着下巴道:“那咱們要找四個碎嘴子主持呢?每人耍幾句貧嘴也就到點兒了,不行就讓他們每人出十個燈謎,甭管觀衆愛不愛看,反正就死乞白賴地在那念。”
王錚失笑道:“沒你那麼玩的,有這工夫你還不如再加一個羣口相聲呢。”
這時娃娃插嘴道:“拖不到就拖不到唄,敲鐘到底有啥意思?”
王錚道:“所謂春晚就是爲了歡度春節的,晚會就相當於是開幕式,這兩者之間不能有斷裂。”
娃娃道:“那歡慶六一的晚會也不能讓小朋友們熬到12點啊。”
王錚無力道:“那不一樣!”
娃娃道:“以我看非等到12點沒啥意義,那個點兒盡放炮的誰還看節目啊?”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娃娃說得對啊,其實一過十點炮聲就掩蓋過電視機了,沒聲音再好的戲也出不來,我準備那麼多好節目有個屁用!
我乾脆大手一揮道:“不管了,能到幾點到幾點,熬夜對身體不好。”
王錚崩潰道:“你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
這時有人跑過來說王副市長帶着人來視察了。
我納悶道:“這老頭怎麼過來了?”
王錚瞄了我一眼道:“甄導我說句實話吧——恐怕他也是不放心,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啥關係。”
說話間王副市長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慢步進了攝影棚,他的祕書小劉拍拍手道:“大家好,王副市長很關心本地衛視的春晚項目,所以特地來看望大家。”
人們站在各個角落噼裏啪啦地鼓掌,王副市長擺擺手道:“不用管我,你們忙你們的。”老頭看來最近心情很不錯,紅光滿面的,像是年輕了十幾歲,要不是國家對幹部退休有硬姓規定估計想接他班的人都得絕望了。當然,只有我和娃娃明白老頭爲何這麼春風得意,他孫子小石頭被我們一劑藥由打一個弱智灌成了天才兒童,這比讓老頭綻放第二春還有效呢。
那些隨從大都是主管文化口的各層領導幹部,王市長當着衆人不好有太多表示,衝我擠了擠眼睛,王錚盡收眼底,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