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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刀兵相較義更高

    卻說魯智深這一叫,鄭屠還未答話,那旁近的武二卻不耐煩起來,便冷言道:“你這廝,只顧叫喊起來,都頭今日便是和你比試,卻不耐煩聽你聒噪。當不當的好漢,還要見了手底下的拳腳兵器纔算得。”

    魯智深將眼瞪那武二,不由喝道:“你這撮鳥卻又是哪個?”

    “我家兄弟,喚作武二的。”鄭屠對着魯智深還有些敬意,便答話道,“喫提轄官人笑話了,只是今日只談比試之事,若是真個再敗給了提轄官人,情願聽任發落就是!”

    “休要再說什麼提轄官人。”魯智深不由喝道,“你倒是快活了,俺卻平白的丟了這提轄的官職。還落得在五臺山做了和尚。若是你這廝再輸給了灑家,也不要你怎地,也只要隨着灑家去五臺山做幾年和尚就是,也好發發俺的悶氣。”

    “倒是叫哥哥吃了虧,也是前些時日俺浪蕩無理,強佔民女惹得,倒是俺的不是。”鄭屠點頭道。

    魯智深不由嘿然道:“你這撮鳥倒也坦蕩,也聽聞寨主說起你的事,也做了些好漢的勾當,當得和我比試一場,若是不然,只得見面,便要打殺了你。你也不要和灑家攀親,別人做的你的哥哥,灑家卻還不是。”

    武二聽得氣悶,正要答話,卻被鄭屠暗自一把扯住,倒也不好發作。只氣悶悶的瞪着魯智深。

    魯智深哈哈一笑道:“我的兒,若是不服氣,等灑家和這撮鳥比試之後,再來和你較量一場!”

    正說話間,便見那寨主宋承貴道:“俺等今日,不過是以武會友,權當是好漢之間,切磋武藝,切莫傷了性命。”

    “自當如此!”鄭屠點頭應承。

    魯智深卻笑道:“你倒是想要如此,卻知道灑家的鏟子有些重呢!”

    這時鄭屠四下打量,見了那亭子前有個放兵器的架子,旁近豎着一把偃月刀,刀身浸着一層寒光,不由點頭,走了上前。將偃月刀抓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這刀有多重?”

    見鄭屠問話,那石仲忙上前笑道:“重八十斤。”因見鄭屠疑惑的看着他,不由又道:“原本想要照着哥哥的重量打的,只是便是選用上好的精鐵,也只得打成這番摸樣,若是再重些,便有些肥了,舞動起來,甚是不趁手。哥哥勉強使罷!”

    鄭屠感覺有些輕了,卻又不好多說,原本也是自己想得差了。這宋時的冶鐵,如何比得後世八百年之後?若是上好的鋼,倒也能夠增加些重量,能將偃月刀打成這般模樣,也算是用盡了心思。因此點頭笑道:“不敢怪四寨主,如此也使得了。”

    鄭屠說罷便將那刀挽在手中,跳到了場子中,舞動起來。

    但見得那場中風雷遽起,狂風撲面,偃月刀猶如銀龍出海,翻波弄雲。刀光過去,那周圍衆人,都鬚髮皆張,風過處,眼兒都眯起來了。

    鄭屠舞到興頭,不由大喝一聲,一刀朝着那山下不遠處一塊巨石砍去,便聽得“轟然”一聲,刀過處,濺起一片塵土。

    衆人睜眼看時,卻見那鄭屠與塵煙之中,以偃月刀杵地,一手叉腰,端的是猛不可當之氣勢。不由得都微微有些失神。

    “好刀!”武二先忍不住,拍手大笑道,“哥哥端地又長進了許多。這般武藝,何人是對頭?”

    幾位寨主也是拊掌道:“都頭好武藝,端地好力氣!”

    鄭屠嘿然道:“當不得諸位頭領稱讚。”說罷便朝着衆人走來道,“見了如此好刀,一時心癢,就舞弄了起來,倒喫諸位笑話。”

    話還未落下,便聽得旁近一聲滾雷也似的喝道:“好!”衆人轉頭,就見到那魯智深也大踏步的過來,衝着鄭屠道:“好便是好,你這刀法,雖看起來有些不成章法,但大氣磅礴,氣勢沉得狠,倒也當得一個好字。只是你三番四次的虛情假意,卻叫人瞧着有些氣悶。”

    鄭屠不由愕然,忽地就笑起來道:“哥哥說的是。”

    魯智深哈哈大笑道:“倒也當得你的哥哥,看你舞得這般盡心,灑家如今手也癢起來了。來來來,灑家和你大戰三百回合,方纔痛快淋漓,也不知你這廝得了甚麼際遇,這些時日不見,倒也練得這般的本事。”說罷就跳進了場子,擺開陣勢。

    那

    魯智深話音剛落下,便聽得那邊“咔嚓”一聲悶響傳來,衆人不由扭頭看時,卻見方纔那鄭屠刀劈的那塊巨石,便在這時,轟然的裂成了兩半,其中一半,滾動了幾步這才停下。見此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作聲不得。

    這一刀劈來,卻要多大的力氣,才能將這巨石一分爲二?便是那魯智深也驚得呆住,縱然是再有好強鬥狠的心思,也不由得冷了下來,收起了架勢,嘆口氣道:“你這廝,恁地便這般的力氣。灑家也自詡力氣甚大,不將人放在眼裏,如今倒也見識了。”

    鄭屠見笑道:“也是一番際遇才得如此。”

    衆人又問是何際遇時,鄭屠卻不肯說。也便不好再追問。石仲又要尋魯智深與鄭屠二人比試。鄭屠知道不能免了這番爭鬥,便將那偃月刀拿在手中,對魯智深道:“哥哥如今使的鏟子,乃是個步戰的兵器。俺如今也便與你步戰就是。”

    魯智深不由皺起眉頭喝道:“你這廝,卻恁地小瞧了灑家不成?”因回頭對石仲道,“牽匹好馬與他,這偃月刀乃是馬戰的兵器,俺不討這個便宜。”

    鄭屠知道魯智深性子,寧折不彎,讓他佔些便宜,只怕比登天還難,不由點頭道:“煩請四寨主牽我的馬來。”

    石仲看了看鄭屠的馬,不由搖頭道:“哥哥的馬雖好,但卻不能勝得哥哥。不若俺替哥哥牽匹好馬來!”說着便從自家的坐騎中牽了一匹好馬過來。

    鄭屠翻身上馬,將偃月刀挽在手中,對魯智深道:“如此,便得罪了。”

    魯智深也不答話,憋了心中一口氣,忽地就大喝一聲,連人帶鏟,先發制人,朝着鄭屠飛也似的撲身上去,鏟子自取鄭屠的門面而去。

    鄭屠大喝一聲道:“來得好!”

    但見他一手提起馬繮,一手將那偃月刀揚起,那馬前蹄忽然就癢了起來,直豎起身體,鄭屠在那馬上舉起的偃月刀藉着馬勢,一刀就劈了下來。

    “噹啷!”一聲,那鏟子在空中喫偃月刀砍中,魯智深只覺得雙臂一酸,那鏟子“嗡”的一聲顫動起來,險些兒就要脫手。慌忙幾步往後急退,一個橫掃,朝着馬腿掃了過去。

    鄭屠迎上鏟子,偃月刀上撩,堪堪叫住,又將那魯智深震得手麻起來。

    魯智深這才知道,自己比拼力氣卻不如鄭屠,卻又不敢跳出圈子,只管貼身遊鬥起來。這魯智深以前鬥狠,哪裏鬥得這般的悶氣?不敢比拼力氣,倒是將他憋屈壞了。只是如今力氣比不過,只得這般的纏鬥,兩人轉眼便鬥了十來回合。

    鄭屠耐不住,瞅準了魯智深的一個破綻,盡了全身之力朝着魯智深一刀劈去。

    眼見得那刀捲起一陣風,“嗚——”的一聲在人的耳畔作響,那刀在日頭下閃出幾點寒星,迅猛的往下劈了過來。

    魯智深暗叫一聲不好,想要跳出圈子,卻又來不及挪步。只得將那鏟子一橫,便聽得金戈交鳴之聲,便如一絲銀線兒般,嗖地一聲,就直竄到了雲端。

    “噹啷”一聲,那鏟子被震得脫手而飛,在空中轉了兩圈,一頭扎進了三二十步開外,只露出長柄。就在此時,也聽得那馬一聲嘶鳴,雙腿一軟,跪倒下來。

    鄭屠淬不及防,喫那馬猛然一跪,不由也叫了一聲道:“不好!”整個人便從那馬背上掀了下來,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雙腳落地,蹬蹬蹬的,倒退了數步,忽地就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馬卻再也直不起來,跪在地上,動不得。

    衆人都喫這一變故驚住呆了。一愣神後,那武二這才朝着鄭屠奔了過去。鄭屠這才爬起身來,撲了撲身上的塵土,尷尬笑道:“幸好,幸好,沒有傷了。”因叉手向魯智深道:“哥哥端的好武藝!”

    魯智深默不出聲,只過去將自己鏟子撿起來,這才衝着鄭屠叉手道:“如今卻是灑家敗了。”因又轉頭對着圍了過來的宋承貴叉手道:“拜見哥哥!”

    宋承貴忙道:“勝負未分,勝負未分!”

    鄭屠也走過來點頭笑道:“正是,哥哥的兵刃脫手了。俺也從那馬背上掀了下來。卻是個平手。”

    魯智深不由悶聲道:“輸便是輸,如何這般的藉口?灑家知道,是你的兵刃重了,那馬撐不住這許多時,前蹄軟了,只是這比試,卻是灑家輸了。先前應承了寨主的話,自當算數,從此奉寨主哥哥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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