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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夏有好馬遠送來

    那西夏人首領策馬上前,巨斧在空中閃耀光芒,朝着鄭屠兜頭就砍了下來。力大無比,卻又迅捷異常。便是那隨後衝過來的武二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電光火花之間,兩人馬匹交錯,鄭屠衝上了西夏人那邊,堪堪勒住了馬頭,橫跑向前。那西夏首領血汗寶馬,風馳電掣一般奔到了前頭,莫約十丈有餘,方纔停了下來。

    西夏人頓時響起一片吶喊之聲,爲他們的首領鼓勇。鄭屠策馬緩緩向前,朝着那首領靠了過去,他嘴角含着笑意,手中的偃月刀刀刃朝下,只是,那刀刃上,分明有一彎血痕,尖刃上,一滴一滴的血正在往下淌,滲入泥土。

    那血汗寶馬立在那裏不動,只是低頭髮出“噗嗤”的鼻息。倏然,那跨坐在馬上的首領,身形晃了幾晃,便如喫醉了一般,一頭栽倒在地,仰天而倒。

    武二離得近些,早見到那西夏人,肚皮上橫割了一刀,猙獰恐怖,肚腸都翻了出來,嘴裏只冒着血沫子,眼見得便活不成了。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雖也見過鄭屠出刀多次,渾然不如今日這般迅捷,端的是鬼神莫測。

    那西夏人首領驀然跌倒,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那鼓譟的馬隊頓時鴉雀無聲。只是盯着這邊。亦不敢輕舉妄動。

    但見鄭屠走了過去,翻身下馬,看着那西夏人道:“你可曾服了?”

    西夏人說不出話,卻面色扭曲起來,只拿銅鈴般眼兒瞪着鄭屠,嘴裏只得抽出的氣,沒得進去的氣了。鄭屠搖頭笑道:“你這廝,卻不曉好歹,大宋之地,好漢多如繁星。似你這等不知死活的西夏人,才這般得勢猖狂。”說罷又用手拍了拍身旁的這匹血汗寶馬,不由點頭道:“也不是全然沒得好處,卻巴巴的送我一匹寶馬過來。”

    鄭屠說罷,牽了那血汗寶馬,翻身而上,手勒馬繮,那馬好似通了性子,得知這馬背上本就是個好漢一般,揚蹄長嘶一聲。

    人馬合一,偃月刀高舉,刀刃照寒光,直透人心。那些西夏馬隊,不由愣在那裏,進退兩難。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得內裏一人道:“如今首領即死,我等回去,也當不過一個死字。莫不如我等一齊衝殺過去,好歹也砍殺了這個惡漢,或可全了我們的性命。”

    頓時隊伍裏鼓譟起來,一人當先衝出馬隊,舉着長劍朝着鄭屠衝了過來。此一動,身後衆馬隊俱都一擁而上,朝着鄭屠、武二兩人,席捲而來。

    “哥哥,今日卻痛快殺他一陣了!”武二挽緊朴刀,衝着鄭屠大叫一聲道,“俺先去衝殺一陣。”說着就挺起朴刀朝着馬隊衝殺過來。

    鄭屠哈哈大笑道:“痛快!”一拍馬,那馬果然流星一般朝着馬隊衝去,偃月刀過處,濺起一溜兒血光,馬嘶慘嚎,不絕於耳。

    這一番衝殺,兩匹馬在陣中,橫衝直撞,左砍右剁,擋路這,無不紛紛落馬,生生的被兩人衝出一條路來,將一個馬隊割出一條縫來。

    待衝殺出陣,兩人又勒轉馬頭,對着西夏人,不由相識一笑。

    “痛快,今日便是死在此地,也是值得。”武二喘了一口氣,對鄭屠笑道,“俺也想明白了,憑俺爹武藝,當日便是如何做的,他不是衝不出那西夏人的圍困,只是痛快人,行痛快事罷了!”

    “莫說死,這西夏人也不過如此,你我衝殺幾陣,只怕這些人等就要散去了。”說罷,手挽偃月刀,只喝得一聲道,“呔,俺便是鄭屠,還不過來拿我?”說罷哈哈大笑。

    那些西夏人被鄭屠並武二衝殺一陣,死傷十數人等,抵擋不住,已然有些驚懼,又見那鄭屠,血染衣襟,目露兇光,手中偃月刀,白亮刀刃上,血從刀尖滴滴滑落,好似一個殺神一般,心底便怯了幾分。正畏縮不前。

    “兒郎們,休叫這廝欺瞞了。俺等人多勢衆,全力衝殺,必然能夠取得他性命。”忽地一人在人羣中喝道,“且不看家中老小麼?此番若不成功便全身而退,只怕闔家上下逃不過性命。且隨我來!”那人大叫一聲,率先衝了出去。

    西夏人再無半分猶豫,鼓勇而上。

    “殺!”鄭屠大喝一聲,一夾馬肚,那馬果然是血汗寶馬,這一番衝殺,居然無有半分疲憊之態,反而越發的精神抖擻,只聽得一聲嘶叫,飛也似的衝入了西夏人的馬隊之中。但見無數刀槍朝着鄭屠戳了過來。

    “來得好!”鄭屠大喝道。偃月刀上下翻飛,頓時砍下了數人。卻見得那馬隊中間,有個居中指揮的,不由大笑道,“小兒,看你家爺爺來取你性命。”說罷,朝居中那人飛也似的衝殺過去。

    那人見鄭屠衝來,頓時有些慌張起來,麪皮也變了顏色。這鄭屠勇猛,卻是生平僅見。便慌張大叫道:“擋住那廝,擋住那廝,不可喫他衝殺過來!”頓時那西夏人又朝着鄭屠重重圍困了過去。

    “哥哥小心身後!”忽然鄭屠背後傳來武二焦躁之聲。便覺頭上風聲響起,一把大砍刀兜頭望他背後砍來。鄭屠不得已只得回身一刀,將那人砍倒在馬下。回頭再去尋那廝,卻早被圍過來的西夏人重重隔開。

    那武二也喫十數個西夏人困住,不得動彈,眼見得那廝居中調度,西夏人也進退有些章法了,不由惱恨起來,猛然抄起偃月刀,喝道:“喫你爺爺一刀!”說罷只將那手一揚,偃月刀便如流星趕月一般,朝着那廝激射過去。

    那西夏人正努力居中調度,卻不防鄭屠將手中偃月刀投擲了過來,只覺得眼前忽然一道銀線,倏地一閃而沒,正要張口喊叫,那嘴卻叫不出聲,只得一口血從嘴裏噴將出來,將那胸前染得一團赤豔豔。那人瞪圓了雙眼,喫驚瞪着摜胸而過的偃月刀,身子就要朝一旁歪倒。

    這一刀,只驚得西夏人馬隊便如被凝固一般,又聽得鄭屠一聲大喝,從馬背上飛身而起,一個縱身,踏在前頭一個西夏人馬背上,順手取過他的夏國劍,一劍割斷了他的喉嚨。又朝前飛躍,踏在前頭的西夏人馬背,又割斷一人的喉嚨。如是幾次,衆人紛紛迴避。待最後,鄭屠一躍數丈,落在了那被摜胸而過的西夏人面前,抽出偃月刀。

    血滿面,刀殷紅,鬚髮皆張,好一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好漢。衆西夏人那裏還敢再戰,正副頭領都被砍,軍心已然散了,俱都吶喊一聲,當下撥轉馬頭,飛也似的奔逃而去。

    那武二也砍翻了幾個人,正要朝着鄭屠那方去接應。那西夏人卻忽地便散了,來得快,去時更快,不多時,便散的連影兒也見不到了。

    但見滿地的刀槍屍體,又有幾匹失了主人的馬原地嘶鳴。武二翻身下馬,走到鄭屠身邊,不禁嘆道:“哥哥武藝端的如此,卻非西夏人之福。”

    鄭屠嘿然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如此而已。非只是西夏人是也,便是前些時日那金錢豹子頭王彪便是如此之人。”說罷,鄭屠又走到那西夏人首領處,仔細端詳了一陣,扯了他的衣襟,將偃月刀上之血揩乾。

    “哥哥,這些人來的好不尷尬。”武二將那剩下的馬牽了,足足有三四十匹之多,走到鄭屠身旁道,“何人知曉俺們要打此地經過?這些西夏人卻爲何偏生要尋哥哥的不是?”

    鄭屠並未應聲,只是瞧了瞧那三四十匹馬,點頭笑道:“此乃西北之地的好馬,耐得久戰,卻是送了橫財與我發。”因翻身上馬笑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定然是俺有的,卻就是西夏人所要的。卻不知這些西夏人要俺的甚麼?”

    “哥哥不妨細想!”

    “想他作甚!”鄭屠哈哈大笑道,“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俺倒也不怕這些人,只管來就是,卻看他等脖子硬,還是俺的偃月刀快。”說罷招呼一聲,便也接過武二手中的繮繩,兩人分牽了許多馬匹,朝着渭州城方向而來。

    不多時,又置日暮時分,此處挨着渭州城不遠,倒也有酒家可尋,便就近尋了一家,將馬匹牽了過去,卻見那酒家的門頭散落着幾個潑皮,見得鄭屠,不由大喜,俱都過來,遠遠地衝着鄭屠唱喏道:“大官人可迴轉了,小的們乃是李大官人差遣,到這裏等候大官人的,已然等候了兩日,今日終於見得大官人之面。”

    鄭屠打量一番,果然是李響手底下的幾個潑皮閒漢,便將繮繩拋與他們道:“照料馬匹,挑一個謹慎的,騎了快馬去渭城裏報信。賞銀十兩,其餘各人,待回了城中,每人賞二兩銀子,買些果子酒肉喫。”

    正說話間,就有人前來,自告奮勇,領了差使,騎了一匹快馬,朝着渭城內飛奔而去。其餘人等俱都轟然領命。因又見鄭屠並武二兩人,全身帶血,端的有些使人心寒膽顫,雖有親近之意,卻並不敢接近許多,只殷勤招呼。

    在這店裏歇了一晚。次日一早,鄭屠將馬匹交予潑皮們看管,並帶回渭州城。自己與武二與店家討了衣衫換了,這才施施然,朝着城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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