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驕寵 >067 池仲遠
    馬車繞過大街小巷,在華燈初上之際,距離忠勇侯府越來越近。

    池玲瓏和同坐在一輛馬車內的九姑娘池明紓,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着,桌內小几上放着的一盆墨菊,氣氛非常熱鬧。

    墨菊多開於老秋,比同類菊花開花要晚。這盆墨菊卻色澤濃而不重,花盤碩大,在色彩繽紛的秋菊的襯托下,凝重不失活潑,華麗不失嬌媚,池明紓幾乎是在第一眼見到這盆墨菊的時候,便開始念念不忘。

    然而,墨菊畢竟的是菊中珍品,池明紓清楚自己一介庶女的身份和位置,不敢癡心妄想。因而,儘管在江府時,小施氏曾戲言,喜歡菊花的小姑娘們都可在今日“展覽”的菊花中,挑選一盆作爲贈禮,池明紓也強制壓抑下心中的渴望,不敢出口討要。

    誰知,從江家離開時,小施氏卻特意讓人將這盆墨菊贈給了她,池明紓當即欣喜若狂。

    兩人正就幾十種名貴珍品菊花的生長習性,閒談到那個州最適宜哪一種花卉的生長,卻不想馬車竟是在此刻倏然停止了下來。

    耳中聽着外邊越來越響的喧鬧和哭嚎,一把拉住往前載到的池明紓,池玲瓏眉頭微不可見的一蹙。

    今日這一場賞花宴下來,她已經足夠提心吊膽,可不想臨回府之前,再出什麼岔子。勞神不說,還累心。

    池玲瓏一想到。因爲今天自己的自以爲是,差點導致她和池明瑄雙雙落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臉色更加不好看了。

    今天確實是她自大了。

    她猜到了池明瑄上一世和林慶火速訂婚的因由。也猜到了這可能是老夫人和池巧孃的有心謀算,原本以爲,若是她阻攔了池明瑄往他們的陷阱裏跳,老夫人和池巧娘一計不成肯定又要生一計,如此倒不如她將計就計,也好讓池明瑄避過這場劫難。

    只是,她還是太高看自己了。

    歸根到底。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女,儘管習的一身好醫術。武力值和身體素質畢竟不過關。她想要當機立斷,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不安好心的人用藥撂翻,卻從來沒想過,若是遇到像今天這樣簡單粗暴卻管用至極的手段。自己該怎樣去保全

    也幸好今日那少年及時出手,不然,不止池明瑄在劫難逃,她也一腳跳進污泥裏,再想逃出生天卻是妄想。

    池玲瓏想到這裏,再一聽外邊車伕的彙報,說是有婦人在鬧事兒,臉色不免更加鐵青。

    直覺告訴她,這肯定是老夫人的又一場算計。

    只是。鬧事兒都鬧到忠勇侯府了,還是個婦人真當忠勇侯府門前不敢出現血濺五步的場面麼

    九姑娘池明紓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的神情也漸漸變的凝重。

    只是。她向來是個隱形人一樣的角色,行事也小心翼翼,不肯在人前露出一點馬腳,出一點紕漏,引起他人的注意。

    因此,即便如今馬車中只有她和池玲瓏兩個主子在。池明紓也垂下頭,將面孔掩映在陰暗的光線下。不肯讓人發覺她面上神色的一點不確定。

    馬車中一片靜寂,正在碧雲幾人的憤慨聲中,那鬧事婦人的哭嚎聲竟是越來越大,好似直接衝着她們這邊的車隊而來。

    “侯夫人,侯夫人,救苦救命的活菩薩,您可要爲小婦人做主啊”

    尖叫聲中,池玲瓏眯着眼,微微掀開一點馬車上的窗簾,透過那一點縫隙,觀察外邊的動靜。

    卻見整個忠勇侯府門前此刻人山人海,竟是圍滿了看熱鬧的民衆。

    忠勇侯府擴大的朱門前,兩蹲兇惡猙獰的狻猊早已看不見蹤影,反倒是夜色映襯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看的人一陣心慌意亂。

    這麼多的圍觀者,想來,這鬧事兒的人出現的時間也不短了吧

    池玲瓏正在懷疑爲何侯府裏的大管事,她父親池仲遠身邊的第一等忠奴吳叔,爲何到現在也沒有出面解決這件事。她可不以爲,那做了她祖父三十年的副官,後來因爲傷了胳膊,才退回到忠勇侯府做了侯府大管家的吳叔,會連一個小婦人都應付不了。

    不是解決不了,那應該是有意爲之

    莫不是這婦人另有蹊蹺

    池玲瓏心思電轉,瞳孔也不由的微縮起來,不免透過車窗,更加仔細的觀察起外邊的動靜。

    卻見一個身穿素白衣裙,梳着隨雲髻,頭上只簡單的簪了一根木釵,年約二十左右,做婦人打扮的女子猛然闖出了人羣,在最前邊的一輛馬車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都說“要想俏,一身孝”,這說法果真不假。出現在池玲瓏視野中的女子,身材嬌小玲瓏,扶月彎脣,嫵媚的杏眼兒裏似是含了春水,雖她形容狼狽,衣裙也皺褶不堪,然而這卻絲毫不損她溫婉柔美的面容。

    那秋水雙瞳,雖是哭着,卻更加映襯的一張小臉梨花帶雨,惹人憐惜,嬌泣的模樣好似芙蓉帶淚,讓一旁圍觀的大老爺們們不覺身子都酥了半邊。倒是很多看熱鬧的婦人,看不得那女子這般風.騷入骨的模樣,不知基於什麼心思,倒是都竊竊私語起來。

    池玲瓏雖然離的遠,但那一句句的“狐狸精”“不要臉”“狐媚子”也都聽的一清二楚。

    碧月幾人自然也聽見了,一時間,到好似被人大庭廣衆之下指指點點,唾罵不已的是她們一樣,一個個羞臊的連頭都擡不起來了。

    “侯夫人,小婦人的兒子死的冤枉,您可要爲小婦人做主啊”這哀嚎聲尖利又刺耳。好似刺透了人的耳膜傳到人的耳朵裏,池玲瓏等人當即被嚇得身子一個震顫,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好了。

    既是因爲這婦人的嚎叫實在太淒厲。又是因爲她那一聲“兒子死的冤枉”,猛然聽在幾人耳中,不免就覺得背後陰風陣陣,好似真的有亡魂在作祟

    排在最前邊的翠蓋珠纓八寶車裏坐着周氏和池明珍、池明珠三母女,此刻池玲瓏便聽到周氏頗爲無奈的聲音,帶着難言的厭惡與煩躁的說着:“你口口聲聲要本夫人爲你做主,本夫人能爲你做那門子主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人命關天的官司。你不找衙門卻找本夫人,卻是找錯了人了。這位夫人,若你兒子真是出了什麼事故,還請寫了狀紙。去衙門擊鼓鳴冤是好。”

    話到這裏,周氏的大丫鬟紅綃遞給外邊趕車的媽媽一個荷包,周氏便又開口道:“這裏有二十兩銀子,你拿了銀子回家,先將小兒的身後事安排好。不管如何,死者爲大,總要讓仵作驗了小公子的死因,好讓小公子及早入土爲安。也罷,既然你求到本夫人面前。本夫人也再給你一個體面,明日便讓人替你到知州大人面前說個情,好讓你能及早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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