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驕寵 >093反應
    去榮壽院的時候,青嵐院的丫鬟婆子浩浩蕩蕩去了足有數十個,吵吵鬧鬧的好似有幾千只鴨子在叫喚。

    可是,現在回程的途中,十幾個人簇擁在池玲瓏身後,卻一個個都只顧着悶着頭,屏着呼息走路,提心吊膽的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點動靜也不敢鬧騰出來。

    進了內室,池玲瓏在碧月的服侍下換上了舒適的衣物,才又開始抄寫女戒。

    她還被周氏罰着閉門思過呢。

    碧月見姑娘專心致志的抄着書,也開始無聲的研起磨來。直到池玲瓏又開口問了她一句話,碧月才又恍恍惚惚的擡起頭,條件發射的問了一句,“姑娘您說什麼”

    “這兩天值夜的時候,你再叫上一個小丫頭和你作伴,夜裏警醒着點,別睡太死。”

    池玲瓏漫不經心的說着這好似無關緊要的話,手下的動作也沒有停。一手雅緻的簪花小楷從她手中流瀉而出,那字體婉約中帶了幾分少女初成的風骨,看上去讓人眼前一亮,然而,卻不是池玲瓏最喜歡的行書。

    “姑、姑娘,爲什麼”

    碧月的臉色又有些變了。姑娘從不是多言的人,她下的每一個指令,看起來無關緊要,但在關鍵時刻總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姑娘是個懶人,從不喜歡折騰,每次她特意囑咐一些事情的時候,別看她當時說話的態度是多麼敷衍和漫不經心。裏邊深藏的含義都足以讓她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池玲瓏聽了碧月這話,手中的動作一頓。她擡頭看一眼碧月,嘴脣蠕動像是想說些什麼。最後還只是輕嘆的說了一句:“沒什麼,興許是我想多了。”

    想多了

    是啊她也希望是她想多了。

    只是,老夫人已經給碧霄送了毒藥了,她怎麼可能想多了呢

    池玲瓏雙眸直直的看着,書房窗臺上擺着的兩盆開的豔麗的菊花。

    古龍鬚金黃色的花蕊酣暢的舒展着,像是夜空中突然炸開來的煙花,姿容耀目絢麗;金紅交輝重瓣雲疊。花團錦簇的模樣,將這內室也烘托的暖意融融。好似連秋天的嚴寒也在這房中變的淺薄了。

    池玲瓏在想穆長堯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動作

    是的。她已經猜出來了,雖然是老夫人讓瑪瑙給碧霄送來的劇毒,想要直接讓她斃命,但是。不管基於什麼考慮,她都覺得老夫人不會是這麼莽撞的人。

    碧霄這個暗樁老夫人已經安插在她身邊三年了,期間小動作不斷,大動作卻從來沒有。

    且按照碧霄給她下的那慢.性.毒.藥頻率和藥性,按照時間估算,即便碧霄沒有今天的動作,那慢.性.毒.藥,若是她真的服藥了的話,最多再有一年的功夫。她也會一命嗚呼。

    老夫人顯然很有耐性,想要慢慢磨死她。所以,她這突然而來的大動作。裏邊絕對是藏了貓膩了。

    早不動晚不動,偏偏在穆長堯要離開翼州這當即行動

    池玲瓏不覺的老夫人會做這麼腦殘的事兒。

    然而,她還是這麼做了。

    那麼,除非,她能從這件事情中得到最直觀的好處,而那好處還是她肖想依已久的。

    她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一個穆長堯。

    想到了是因爲穆長堯馬上就要離開翼州,忠勇侯府又斷絕了他姐妹易嫁的念想。他不甘心讓她這個庶女繼續霸佔着他未婚妻的名分,最好的方法,就是從池明珍或池明琬那裏下手,慫恿允諾她們以安國公府未來世子夫人的名分,和她們勾結起來,在侯府裏對她下手。

    池明珍自然是不可能的。自從爆出了她和穆長堯“私相授受”的醜事,池明珍被髮落去了家廟後,周氏便將自己身邊貼身侍候的另一個心腹王媽媽也送了過去。

    王媽媽算是周氏的奶孃,資歷比周氏身邊的何媽媽還高的多。

    這人向來是個隱形人,但是,在周氏的院子裏,威嚴卻重的很。

    且因爲王媽媽是從安順侯府出來的,最重規矩,平日裏周氏紫薇苑裏的丫頭,三姑娘池明珍和六姑娘池明珠身邊所用的丫頭,也全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

    這次王媽媽羞愧與白芨、白蘞這丫頭辦的蠢事兒,便直接請罪,跟着池明珍去了家廟。有這麼個老嬤嬤在跟前看守着,身邊又全是周氏的人,池明珍就是想和穆長堯再勾勾搭搭也絕對找不到機會。

    倒是池明琬,因爲莫名其妙的和穆長堯“心意相通”一事,也被牽連到了家廟裏,肯定是不甘心的。若是這個時候穆長堯去私會她,許以利益好處,池明琬絕對會腦袋一蒙,直接和二夫人通信,進而讓老夫人出謀劃策除了她。

    她之前就是因爲有這個思量,纔將柳貞娘調離了小廚房,準備給碧霄犯罪的機會。原本只是想試試水,沒想到真的把大魚釣上來了。

    只是,她突然又不想坐以待斃、等着碧霄行動後再反擊她們了,因而,便設了這麼一個局,將碧霄除了去。

    方纔她讓碧月晚上值夜時驚醒一點,卻是又想到了穆長堯一擊不成,肯定還要有別的算計。

    他這人極端執拗,也極端自負,心性狡詐,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以她對他的瞭解,穆長堯肯定還會有後手的。

    而她現在被罰閉門思過,等閒出不了忠勇侯府的大門,身邊的暗樁又被除去了,且因爲忠勇侯府的管理內緊外鬆,穆長堯的勢力一時半刻根本滲透不進來;穆長堯沒了別的對她下手的機會。那麼,若是他還想要她的小命,只剩下唯一一條途徑。刺殺

    但願是她想多了。

    池玲瓏心神不安,接下來抄寫的女戒,字體不免就浮躁許多。

    她心慌慌的,總覺得,也許她也應該準備些防禦措施了。

    而此刻的慶陽伯府,謝暉、謝歡和穆長堯三人,在陪着慶陽伯府老夫人打了半個時辰左右的葉子牌後。看老人家面上出現了疲容,也都識趣兒的告退了出來。

    謝歡今天方把之前臉上一直帶着的面紗摘下來。一張小臉在日光的照耀下水嫩嫩的。皮膚清透細膩,只是簡單的撲了一些脂粉,便將那些本就粉粉的疤痕給整個掩蓋住了。

    謝歡面上的疤痕癒合的很好,因而心情也很舒暢。她挽着謝暉的胳膊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地,便猛地止住腳步,腦袋轉向一邊,看着身邊長身玉立、風華冠絕整個翼州的少年郎,好奇又不捨的問道:“三表哥,你不會真的要離開翼州吧”

    這是一早過來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穆長堯說的事情。打了半個時辰的葉子牌,只顧着哄着老夫人說說笑笑了。她險些把這件大事兒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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