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乖

    池玲瓏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光早已經大亮。

    她忽閃着長長的睫毛,在暖暖的日光照耀下,睜開了惺忪的雙眸。

    雖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睡的這間房間不是自己的,卻賴牀的又像個愛嬌的小奶貓一般,憊懶而舒適的輕輕嚶.嚀兩聲,又在被窩裏舒展了下身子,卻還是不願意起牀。

    昨天晚上睡在她身邊的秦承嗣,那個身上溫度炙熱滾燙的,幾乎可以和天然火爐媲美的男人,自然是早就不見蹤影了。

    然而,池玲瓏卻完全都不知道,那男人究竟是在什麼時候起牀的。

    是貓麼

    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還是說,是她睡的太沉了,以至於聽不見那人的穿衣聲音

    池玲瓏不承認自己睡的像小豬一樣沉,所以,肯定是那人動作太輕了

    池玲瓏坐起身,一邊掩着自己的小嘴打哈欠,一邊也含含糊糊的連鈴也不拉,自己就這樣開口喚人,“六月,七月。”

    六月和七月好似早就在等着這一刻,因而,她的聲音才一落音,便看到那兩人推開了殿門,應聲走進內室。

    池玲瓏晚上那一覺睡得實在太舒服了,以至於一大早心情便很好。

    六月侍候她洗漱過後,便去準備將早膳給她端上來。七月則一邊溫婉小心的給她梳髮。一邊也笑着像只偷了腥的貓一樣,對她道:“姑娘,今天一大早。京裏可是就熱鬧的很呢。”

    “又有什麼熱鬧了”池玲瓏順口問七月道。

    她倒是沒多想,更沒有多在意,也沒有看見七月面上那一閃而逝的痛快和血腥的笑意,現在只顧忙着挑選今天束髮的玉冠。

    是用羊脂白玉的好呢墨玉的好翡翠的好呢亦或者這頂銀色蓮花冠

    七月看池玲瓏這副忙活的模樣,也又不以爲意的笑笑。

    她笑的雲淡風輕,張口的話卻是讓毫無防備的池玲瓏,倏地就控制不住的打了一個寒戰。

    七月道:“昨天康郡王府的老太妃不是薨逝了麼按照慣例。老太妃的所有兒孫都要在靈堂守靈三晚,昨天便是第一晚。只是。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老太妃的亡靈在康郡王府鬧騰到半夜都不散。到了後半夜,大家都昏昏欲睡了,卻都倏然聽到一道女子的尖叫。奴婢聽說啊。當時在靈堂守靈的那些個王孫們,當場都被嚇醒嚇暈了好幾個。沒人敢出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大家只說是有鬼。後來還是康郡王府巡邏的侍衛們,聽到尖叫過去查看了。姑娘,您道是康郡王府,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池玲瓏嚥了一口口水,艱難的問七月,“什麼,什麼事兒”

    七月挑脣。笑的惡劣極了。她道:“聽說啊,當巡邏的侍衛過去查看究竟的時候,就在假山的後邊。發現了一聲人事的平陽郡主。”

    池玲瓏感覺背後陰風陣陣,好似真的有亡魂在作祟一般,讓她只感覺惡寒的,渾身的汗毛好似都倒豎了起來。

    然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只聽七月又溫柔的繼續給她梳着發。一邊又慢條斯理的說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平陽郡主半夜從靈堂逃跑。不給老太妃守夜惹怒了老太妃的亡魂,或者是,平陽郡主碰上了慘死在他們王府的小鬼,以至於,平陽郡主一張臉啊,整個都被人用匕首劃花了呢”

    池玲瓏只感覺心跳倏地加快,供血不足讓她有種幾欲窒息的感覺。

    然而,這種怕到了極致,惶恐到沒有邊際的念想,卻在聽到了事實後,一顆心反倒又落了下來。

    池玲瓏知道,這哪裏是亡魂在找平陽郡主的茬兒啊這世上最可怕的永遠都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池玲瓏用她百分百的智商可以肯定,平陽郡主臉被人劃花,絕對是被人報復的啊

    池玲瓏淡定的對七月“嗯”了一聲,而後,又將剛纔抓在手裏的那隻銀色蓮花冠遞給七月,說道,“今天就用這個束髮吧。”

    漠然又淡定的模樣,好似七月剛纔說的問題,不是一個女孩兒被劃花了臉,斷了前程;也好似她根本就沒有猜到,下令劃花平陽郡主那張臉的的幕後主使,肯定就是秦承嗣一般。

    池玲瓏臉上的表情麻木又冷漠,有種隱藏在骨子深處的淡漠無情。

    她不以爲意,把七月那話聽過一耳朵就忘了,這模樣多少讓七月有些意外。

    然而,偏偏是她這副有些嗤之以鼻,有些視人命如草芥的神情,看在七月眼裏,卻當真讓七月喫驚之下,又覺得驚喜不已。

    這世道從來都是如此現實。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不自己想着去反抗,去成長,那也只有被人蹂躪和作踐的份兒。

    平陽郡主欺負池玲瓏,不就是自以爲池玲瓏是個小透明,無論忠勇侯府還是安國公府,即便對她劃傷了池玲瓏的下頜這件事兒不滿憤怒,總歸到了最後,也不會真的拿她怎麼樣麼

    呵,只是,平陽郡主這次當真是失算了呢。

    然而,若仔細說來,怕是敲破了大魏所有人的腦袋,絕大多數人,也絕不會想到,一個微不足道的侯府庶女,會和大魏兇名赫赫的秦王爺打上什麼交道。

    甚至,兩人之間,情愫暗生

    不過,先不管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這兩人之間微妙的關係,有句老話倒是說得非常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欠了的債,總歸是要還的

    池玲瓏用過了早膳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巳時。

    因爲康郡王府老太妃薨逝,京城皇家宗室的小輩兒,今日都去康郡王府弔唁了。

    秦王雖然不算真正的皇家子弟。然而,因爲歷代皇帝和秦王府的當家主子,大多都是拜把子兄弟的緣故,皇家和秦王府的關係素來很好。

    而當今弘遠帝,又是真正拿秦承嗣當自家侄子看的,所以,不管是基於康郡王府這位老太妃德高望重。大凡京都上得了檯面的官員,都給面子的前去弔唁的緣故。還是看在弘遠帝和當今太后的面子上,秦承嗣都把自己的身份放在了一個小輩兒的份位上,即便現如今身中無藥可解的劇毒,身體羸弱不已。也做足了姿態,一大早起就去了康郡王府,爲老太妃的喪事忙碌。

    秦王這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等到當天回到秦王府的時候,太陽早已經落山了。

    池玲瓏還沒用晚膳,正百無聊賴的拿着一本山水遊記慢慢翻看,等到感覺房間內光線一暗,頭頂投下了的一片陰影的時候,池玲瓏後知後覺的擡起頭。便看見了那陰冷着一張俊臉,薄薄的嘴脣冷肅的抿成了一道直線,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秦王。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她的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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