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府門前之際,墨乙已經先下了馬,過來給秦王爺打簾。
秦承嗣一臉深沉的,緊抿着脣下了馬車,池玲瓏微微一矮身子,也準備從馬車中走出來,不想,卻是讓秦王爺直接制止住了。
“你直接坐車回府。”
池玲瓏怔然片刻,而後,又覷了覷某人繃的越來越緊的下頜,不敢在某人怒火攻心這會兒功夫,公然挑戰他的威嚴,反駁他的“命令”,因而,池玲瓏當下也便乖巧的一點頭,又被六月和七月服侍着坐下了。
馬車的車門,在寂靜的沒有一個人說話的空當,“哐當”一聲,被人從外邊輕巧的關上了。
待馬車中確實只剩下三個人了,六月七月才又默契的和池玲瓏對視一眼,而後,三人同時死裏逃生一般,狠狠的大喘了一口氣。
“姑,姑娘。”七月一邊幫池玲瓏順着背,一邊也好奇的、小心翼翼的問她:“您知不知道”聲音壓的更低一些,好似唯恐讓外邊的某位爺,聽到一點動靜,又會大步邁回來,直接滅了她們一樣。
七月提着心又不安的問道:“知不知道王爺,呃,爲什麼這麼,這麼生氣啊”
生氣
何止是生氣啊
池玲瓏嘴角一抽
繼而想起某王爺從出了美食居後。便冷凝着臉,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也不由的眼皮子上下直跳。小手也不受控制的攥緊了起來。
秦承嗣是很少有情緒波動的,更何況說是動怒了。
可就在方纔,這回府的一路上,秦王爺愣是一句話沒給她說,雖然還是很親密的抱着她,但是,那臉色暗沉的。那眼神銳利的,那嘴脣緊抿的。攬在她腰間的那手用力的,嘖嘖,池玲瓏敢說,若是那會兒功夫。陳顯或是穆長堯但凡有一個人,出現在秦王爺的面前,當真會被怒火攻心的秦王爺,毫不留情的直接收拾掉。
池玲瓏心下好笑,也好氣。
好氣在,她第一次在外人的口中,聽到有關忠勇侯府五姑娘池玲瓏,她自己的謠言,沒想到竟然是在今天。更沒想到的是。她的名聲在京城會這麼臭
好笑又在,秦王爺的反應,實在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池玲瓏覺得今天碰上穆長堯一行人,實在是來考驗秦王爺的耐性來了。
秦承嗣這人,雖然耐性看起來很好,但是那也是對人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他所有的好耐性,都用在她身上了。但是。她知道心心相印的兩個人,是容不得其餘人。來污衊自己的愛人的。
本來遇見穆長堯,她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池玲瓏就覺得,秦承嗣今天,要是不醋不嘔不怒,簡直就邪了。倒是沒想到,顯國公府的世子爺,更是會拉仇恨值,會找存在感。
那幾句難聽的話她就且不說了,終歸她的靈魂好歹是個現代人,也算是經過大風大浪,見多識廣。
因而,即便是第一次聽到人在背後說自己的閒話,且那閒話還不怎麼中聽,到底都在她的承受範圍內。
她覺得好氣,卻也不會因爲,陳顯那兩句作踐她的話,動不動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興許若是個古代女子,聽到背後有人那麼說自己,又是唱淫.詩.豔.曲糟踐自己,肯定會覺得沒臉見人了,要投繯自盡,要吞金割腕。
池玲瓏想了一會兒方纔在美食居“地下室”中,聽到的品梅閣中諸人的交談,再又想了想方纔七月問她的話,便回過頭去,看一眼眼巴巴看着她的七月,仔細考慮一會兒,最後還是一板小臉兒,嚴肅而正經的告訴她,“有關你們王爺爲何會動怒這話,你權且別問了,不然”
在七月的縮脖子、閉眼睛中,狠狠的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說不定會再次惹惱了你們王爺,結果就只能被哧”
七月被她嚇得再不敢打聽了,便也老老實實的跪坐在一旁,和六月一同侍候着火盆。
馬車進了秦王府,繼而卻是直接往後院走去。
然而,不過才走了不長一段路,池玲瓏卻是又聽到一聲呵斥聲。
那聲音熟悉至極,然而,以往都是優雅貴氣,卻又磁沉冷肅的,此刻卻充滿了熊熊燃燒的怒氣和戾氣。
秦王爺緊握的拳頭上,青筋都開始跳動起來,他道,“給我打斷他的腿”
墨乙,墨丙,墨丁三人緊跟在秦承嗣身後。
墨丁聽了王爺這吩咐,一張死人臉上,神情變都不變一下;墨丙訝異的一挑眉,面上露出莞爾的笑容,繼而又搖頭失笑。
這兩人對秦王爺這一命令不以爲意,卻說向來比秦王府大管家還大要管家的墨乙,聽了他家主子這話,當真是,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墨乙苦笑不已,想給王爺仔細說道說道,打斷顯國公府世子爺陳顯的雙腿這事兒,如何如何的使不得。
不說陳顯乃是這一任顯國公府,唯一的兒子,顯國公一家子都拿他當眼珠子看,寶貝的什麼似地;若是就因爲陳顯嘴賤,道了兩句池玲瓏的是非,就打斷了他的腿兒,那這往後,秦王府可是要和顯國公府結下死仇了。
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這對於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卻寸步微艱,處境別提多困難的秦王府來說,這話更是金玉良言
從大局考慮。王爺的命令便不妥當;若從顯國公府和秦王府的私下交情來說,這事情更是萬萬不能行。
不是其他原因,蓋因爲。若是仔細追溯起來,顯國公府早夭的嫡女,原本還是王爺的父親秦瓊,在兒時便定下的未婚妻。
只可惜,顯國公家的那姑娘,也是沒有福氣,眼見着活到十五歲。就要嫁給老王爺秦瓊了,誰知竟是因爲一場風寒。就斷了命。
正是因爲顯國公府那大姑娘早早的沒了,後來老太妃才爲主子的父親秦瓊,定下了主子的生母。
秦王府和顯國公府的交情一直不錯。
雖然當年兩府聯姻不成,而現如今。不管是老太妃,還是上一任王爺秦瓊,都已經過世。
可祖輩上邊延續下來的人脈關係,你可以慢慢疏遠,卻是不可以這般直接的將“朋友”,變成“仇敵”的。
若是都照主子這樣的吩咐辦事兒,得了,興許過不上多長時候,秦王府就真的被京都所有世家給孤立起來了。
墨乙越想這些。面上的苦哈哈的笑容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