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東方的天際纔剛剛放亮,整個京都就不同以往的整個喧騰起來。
秦王府門前,一隊隊身姿氣場筆挺,身着銀色鎧甲,腰懸秀春刀、面容英武俊朗的秦王府心腹侍衛們,冷着面孔,動作麻利而敏捷的忙碌着一應事宜。
旭日初昇,逆着噴薄的朝陽,一張紅毯宛若出閘的洪水一樣,“唰”一下整個從秦王府恢弘擴大的朱門前,往秦家巷的出口處蔓延而去。
盔甲和刀劍碰撞發出霍霍的聲響,整個秦家巷中,現在除了這種鐵血剛硬,讓人熱血沸騰的硬武器碰撞聲,寂靜的再沒有別的聲音。
一切都在緊張而有序的進行着,當墨甲、墨乙,以及包括秦伯在內的秦王府三個管家都出來巡視時,一應事宜都已經準備妥當。
鮮花紅毯鋪路,身材高矮胖瘦全都一致的秦家軍門護在紅毯兩側,每隔十步便站立一人,他們面上帶着頭盔,只露出鼻子和兩隻滿是血腥和警惕的眼睛,其餘渾身上下,俱都被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
手執帶着紅纓、泛着銳光的銀槍,腰懸刀劍,這些都把秦王當神敬仰的秦王府心腹侍衛,此刻凝神屏息,一聲不發,整個秦家巷中,亦因之寂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他們卻都緊繃着身軀,嚴正以待着。背脊比任何時候挺的都直,眼睛瞪的比任何時候都大,雙眸一眨不眨的緊盯着自己面前的一畝三分地。生恐有找死或不長眼的東西,闖到他們面前來。
從頭到尾巡視完畢。躬着腰身,鬚髮已經皆白的秦伯,才心滿意足的撫着長鬚點點頭,說了聲,“可”。
墨甲和墨乙聞言,也不着痕跡的鬆了口氣,看着萬丈金光照耀下,眼前這肅殺而威嚴肅穆的一切。贊同的點頭,一冰冷一溫潤的面孔上,卻不由都控制不住的,浮現出類似亢.奮和激動的神情來。
今天是他們主子的好日子,任何一點差錯,他們都容不得。
加冠禮,這標誌着古代男子正式成年的禮節,和女子的及笄禮同樣貴重。
女子及笄,便可出嫁爲人婦,男子加冠。纔會擁有治人、爲國效力、參加祭祀等權力。
雖說他們主子因爲先秦王突然薨逝,秦王府中留下的爛攤子,不得不早早襲了爵。小小年紀也已經在朝中和整個大魏有了絕對恐怖的威名,但早先爲防惹來君王忌諱,加之主子到底年少,秦王府淡出京城的交際圈,與任何勳貴府邸都保持近乎淡漠的關係,主子在朝政事宜上,更是鮮少開口,仔細說來,到有幾分被逼無奈、退求自保、向君主投誠的架勢。
如今。主子成年,身體康泰。這樣一個正當青年、行事處事愈發穩重內斂的秦王,無疑會引來更多的追隨者和擁泵;秦王府幾百年的聲威。也會一掃先秦王秦瓊突然暴斃留下來的頹唐、惶恐和諸多陰霾,會因爲秦王府的繼承人愈加強大,更加接近權力中心,在朝中的話語權越來越重,而更上一籌。
一想到主子此番加冠禮所代表的各項意義,哪怕是素來鐵面冷硬的墨甲,都忍不住激動的嘴脣微顫起來;墨乙面上,雖然還是掛着標準到分離不差的交際式笑容,然他那雙素來平靜溫潤的眸子中,此刻也出現了難以抑制的亢奮。
只是,這些人到底都是有見識,又是被精心訓練調教過的,哪怕心裏知道再多念想,此刻再怎樣亢奮,在興奮過後,他們也都又瞬間恢復如常。
秦伯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幾個小子,見幾人此番做派,面上點滴情緒不外露,心裏卻愈發滿意。
他站在秦王府高高的朱門前,微眯着閃着精光灼灼的眸子,看着初生的朝陽,就如同見到了秦王府愈加輝煌絢爛的未來一般,想想二十年前那個幾乎毀於一旦的秦王府,再看看現如今秦王府威名赫赫、兵強馬壯,秦伯胸中一股激盪之氣翻涌開來。
“報,惠郡王,江閣老,吳太傅府的馬車已經到了秦家巷口。”
“鳴禮樂,迎客”
伴隨着一道蒼老洪亮的唱和聲向四周宣揚開來,鐘鼓齊鳴,秦王的加冠禮,在此時正式拉開了帷幕。
喧天的禮樂聲傳到致遠齋中時,池玲瓏早已經起了身。
放在平時,她最少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纔會起牀,然而今天這日子到底不同尋常,池玲瓏雖然昨天照舊被某個男人狠狠的折騰了一番,因爲心裏惦記着事兒,今日一早也是扶着痠痛的小腰,早早從牀上爬了起來。
秦承嗣不過才起身完畢,輕手輕腳去了練武場,池玲瓏已經瞬間挺腰擁着薄被坐在了牀上,拉了鈴,讓幾個丫頭進來侍候她起牀更衣。
等秦承嗣頂着初生的朝陽,渾身冒着水汽,從練武場回到致遠齋,準備喚某個女人起牀時,見到的便是池玲瓏正捧着一碗滾燙燙的長壽麪,笑靨如花的出現在他面前。
秦承嗣看着那個爲他洗手作羹湯,偏卻還笑的一臉滿足和討好的小女人,聽着她撒着嬌,眉梢眼角俱是喜氣的對他說,“秦承嗣祝你生辰快樂。這是長壽麪,我親手做的,你要全部喫光光哦。”
小兒在此時也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了,伊伊呀呀的伸着藕節似地白胖小胳膊,也不找母親,竟是罕見的讓他抱,秦承嗣看着這場景,只覺得心頭忽動。好似有一把無形的手攥緊了他的心臟一般,一時之間,竟讓他練呼吸都覺得困難。
秦承嗣和妻兒一道用完長壽麪。喫過早膳後,時間還早的很。然而,這時間,秦王府中早已經來了半數客人。
池玲瓏抱着小兒坐在內室中,雙目灼灼的看着某個身材極其正點的男人換錦衣,笑的眉眼彎彎,“聽說惠郡王,江閣老,莫閣老幾人都已經過來了。你到現在還不露面,會不會有些說不過去”
莫怪池玲瓏會有此一問,實在是,哪怕秦承嗣再怎麼位高權重,惠郡王和江閣老等人,比他也毫不遜色。
惠郡王等人,畢竟都是弘遠帝手下的心腹重臣,且論起輩分來,都是秦承嗣的長輩,他們又都是此番秦承嗣加冠禮上的正賓和有司。不管於公還是於私,按理,那些人到府。秦承嗣必定要親自過去迎接招待,以全禮節,以示對君王敬重的。
偏這人稀奇的很,也淡定的出乎尋常,一大早起身竟還按部就班的去練武場訓練,完事兒後竟還有閒心陪着妻兒一道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