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刀筆吏 >第195章 高爾登特徵
    李老太想了想:“具體我記不到了,不過應該是申時(下午三點至五點),剛剛吃了中午飯不久,我家喫中午飯都是未時(下午一點到三點),我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連着幾天下雪,冷死了,好不容易出了太陽,又沒有風,烤着暖和。正烤得舒服,就聽到費錦在罵他媳婦,罵得真的很難聽……”

    李老太本來還想學來着,蕭家鼎前面兩次打斷了她學費錦罵髒話,知道這位差爺並不想聽這種話,只好打住了,接着話題往下說:“不過這一次,他罵了一會就不罵了,沒聽到什麼動靜,我還覺得奇怪呢,怎麼罵着罵着就沒聲音了?等到了傍晚的時候,我出來倒垃圾,便看見他們家院子門開了一扇,我沒聽到裏面有罵聲了,就想進去跟費錦媳婦聊會天。我推門進去……”

    接下來,李老太又繪聲繪色地說起了當時看見的一切,蕭家鼎這次沒有打斷,耐着性子聽她嘮嘮叨叨把經過又說了一遍,這才又問道:“你確信你聽到費錦罵他媳婦是在申時?”

    “是啊。因爲我們中午未時喫的午飯,過了一會,就聽到那邊費錦開始罵他媳婦了。這不就是申時嗎?”

    蕭家鼎迷惑了,怎麼李老太的說法跟查證的情況不符呢?費錦供述他是中午去四叔加喫喜酒,時間是中午,也就是午時。喫完酒回家,因爲醉酒,所以躺在草叢裏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回家,就看見官差已經在家裏,他媳婦已經被殺了。這就是說,費錦中午到下午案發之間,應該沒有回來過,而是在草叢裏睡着了,那李老太又怎麼會聽到他在下午申時的時候罵媳婦呢?那時候他應該在草叢裏睡覺纔對啊!”

    中午喫酒的事情卷宗裏已經有了覈實,多人證明費錦中午的時候的確在他四叔家喝酒。大概喝了半個時辰左右,他酒量不大,已經差不多醉了,就離席回去了。這一段時間他的行蹤很清楚。可是後面呢?他本人的供述說是在草叢裏睡着了,可是,這李老太卻證明她當時聽到了他罵媳婦!到底誰說錯了?

    是不是費錦曾經回過家,罵了媳婦一頓之後又出去了,結果醉倒草叢?但是,爲什麼費錦的口供裏卻沒有這方面的供述?甚至一直堅稱他沒有回到家,醉倒在草叢,等回家之後妻子已經被人殺死在家裏。

    蕭家鼎思索再三,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

    他又接着詢問了幾家人,另蕭家鼎很驚詫的是。住在另一邊的鄰居孫老漢也證明,當天申時聽到了費錦辱罵他媳婦。拿這件事就很奇怪了。

    蕭家鼎把射洪縣的捕頭叫到面前,問道:“吉捕頭,你們上次詢問證言的時候,問到這些了嗎?”

    吉捕頭撓撓頭:“這些需要問嗎?”

    蕭家鼎面色一寒。冷聲道:“怎麼不要問?你當捕頭多久了?怎麼連詢問什麼都不知道?”

    吉捕頭更是惶恐,賠笑道:“說實話,蕭執衣,我只當了不到一年的捕頭。我以前是邊軍的夥長。”

    蕭家鼎頓時無語,原來遇到一個半路出家的捕頭,難怪收集證據都不知道重點。要是這樣,那這個案子的證據到底是不是真的單薄那就值得認真推敲了。

    看見蕭家鼎陰着臉跟自己說話。吉捕頭便有些惶恐到底蕭家鼎是跟隨蜀王爺錄囚的,要是抓住這件事做文章,那可就麻煩了。

    於是吉捕頭眼珠轉了幾下,心中便已經有了主意。

    蕭家鼎再沒有追問這件事,他又問了其他幾家鄰居,因爲隔得遠。所以沒有聽見。只有緊挨着的兩家聽見了。

    眼看天色不早,蕭家鼎決定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吉捕頭抽空湊到蕭家鼎身邊,低聲道:“蕭執衣,你辦事認真。一絲不苟,小的非常的佩服。很想結識執衣,所以想約執衣晚上小酌一杯,不知執衣肯否賞臉?”

    蕭家鼎斜眼看他,見他這時候提出請客,只怕其中另有用意。他這人只要不是違背原則性的東西,他是不願意把矛盾搞僵了的,當下點頭道:“行啊,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得等散衙之後再說。”

    “那是那是,那小的在散衙之後來找你。”

    “好!”

    回到衙門,蕭家鼎總是覺得這個案子有些不對勁,其中矛盾之處無法解釋,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再把案子好好看看。

    於是,蕭家鼎又重新翻閱了一遍卷宗,並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蕭家鼎翻看到提取筆錄的時候,上面赫然有註明提取到了一把卷口菜刀,上面有血跡,另外,還有死者身上的血衣。

    其他證據他看過了,就只有這兩件物證沒有看。原本蕭家鼎不願意翻這個案子,提取物證查看又需要辦理一些手續,所以也難得做這種又費馬達又費電的事情。而現在不同了,他發現了新的問題,直接針對這個案子是不是冤案去的,本着一個法律人的良知,還有對那個慘死的費錦的媳婦的深深的同情,蕭家鼎決定查一下這個案子究竟怎麼回事。於是,他決定調取了這個案子的兩件物證。

    物證終於拿到了,放在桌上,一把菜刀一件血衣。

    蕭家鼎先仔細查看了那把菜刀,刀口已經有些捲曲了,應該是分屍的時候砍斷骨頭而捲曲的。菜刀的刀刃上有不少暗紅色的血跡瘢痕,已經乾涸了。他仔細查看過之後,沒有在上面發現任何可疑的線索。於是把菜刀放在了一邊。

    他又拿起血衣,一點一點檢查。這血衣總共有好幾件,從裏到外。因爲案發的時候是冬季,所以被害人穿得比較多,最外面的是一件暗紅色的絲棉夾襖。血跡基本上集中在頸部,但是不算多。只有領口附近的部分沾上了血跡。

    從衣

    服上的血跡來看,是死後砍切頭部出血形成,這一點符合州府衙門仵作的判斷。因爲人死之後,血液停止流動,所以砍斷頭顱,鮮血也不會流出來太多。如果是生前傷,則大量的鮮血會泉水一般涌出。那沾溼衣領就不僅僅只有這麼一點點了。

    蕭家鼎看得很仔細,一件一件地觀瞧,看完之後。並沒有什麼發現,他嘆了口氣,將衣服扔在桌上,雙手枕着後腦,仰頭望着天花板,閉上眼睛,也不去想這案子,他要讓自己靜一下。

    就這樣呆呆地靠了好一會,他終於把頭低了下來,又重新望向桌上的那件血衣。

    這時。夕陽西下,一縷陽光正好從半開的一扇窗戶照了進來,落在了那件染血的貼身褻衣上。突然,蕭家鼎身子一動,他看見了暗紅色的血衣的靠近衣領口的問題。似乎有一枚指紋!

    他趕緊坐直了再看,卻看不見了。又斜着身子看,於是又看見了。原來,這夾襖染色是暗紅色的,跟血指紋的顏色非常的接近,所以剛纔雖然他已經很用心地觀察,還是沒有發現這枚指紋。現在是用傾斜的角度觀察。由於血指紋是手指粘附了血液按壓在衣服上形成的,屬於平面加層痕跡,在傾斜狀態下觀看,就可以避開顏色混同,便能看到指紋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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