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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兩大衙門

    其餘的女先剛纔沒插嘴,也是被這套《女書》引入迷了,書中講的道理很簡單,那些道理大家過去都零零散散接觸過,只知道那是故老相傳留下的老輩子經驗,看了這本書之後,頓時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自古口口相傳的道理,其中還蘊含着這種邏輯性;原來,有些事情爲什麼是這種結果而不是其他,其中都包含因果論;原來,一種事務的不同處理方法,都會導致事物的不同走向……

    女先們過去處理事務,是全憑經驗主義,但看了書中介紹“方法論”之後,當她們擡起頭來再看這個世界,世界已經不一樣的,未來的一切,在她們面前清晰無比。

    這時候,甜水巷巷口,時穿領着馬車走出巷子,駕車的換成一位黑人童僕,環娘在馬車上指點着方向,另一位黑人童僕則尾隨在時穿身後,替他拿着朴刀。守候在巷口的兩名山寨衙役今天上班了,見到時穿出現立刻殷勤的衝時穿點頭,招呼說:“大將,你這是去東門嗎?你只管放心走,我倆就守在巷口,有啥事,我們會去通知你。”

    時穿漫不經心的回了禮,這一停留,旁邊一個早已守候的人影猛的竄了出來——是賣籤菜的賀五,他提着籃子衝到車前,熱情的招呼說:“大將,你沒喫早飯吧,我這有才出爐的籤菜,要不要嘗一嘗?”

    馬車頂上的環娘搶着回答:“賀五哥,你提的東西是養家餬口的,怎能讓五哥你少了養家的錢……嗯,早聽說你家籤菜的名聲,我便嘗上一個,給賀五哥提提意見。”

    時穿看了看小黑僕,低聲嘟囔一句,小黑僕立刻放緩了馬車,以便環娘與賀五邊走邊交流。賀五很有眼色的從籃子拿出一小碟籤菜,踮着腳尖遞給坐在車頂的環娘,討好地說:“小環娘這話說得好,我家籤菜在海州也是有名的……不過,可不敢與時大將的手藝相比,聽說時大將的烤鴨、烤雞做得極爲出色,我家籤菜裏也有雞鴨,小環娘嘗一下,給點意見。”

    時穿跟在馬車後面,微笑的看着環娘將籤菜塞得滿嘴都是,然後含含糊糊的回答賀五:“嗯,怎麼沒有鴨皮,鴨皮烤得脆脆的,可好吃了。我哥哥烤的鴨子,環娘最喜歡喫鴨皮了。”

    賀五回頭望了望時穿,見時穿笑盈盈的,他歉意的衝時穿拱拱手,而後試探的問:“小環娘,那鴨皮怎樣才能烤得脆,光有你家的爐子可不成,必定還有祕法的,是不?”

    賀五說這話的時候,眼角一直打量着時穿,發覺時穿沒有反對的意思,他趕緊從籃子中又掏出一疊籤菜,遞到馬車頂上。環娘也不客氣,嘗一嘗,馬上驚喜的喊:“呀,黃雀,我喜歡喫黃雀……嗯,爐子,要想把鴨皮烤得脆,不光需要我哥哥製作的爐子,還需要在鴨皮上抹上蛋清與蜂蜜,到時候蘸着醬裹餅喫。”

    賀五追逐着馬車,眼角瞥着時穿,小心的問:“小環娘,你告訴我祕法,今後五哥我每天送你烤一隻烤鴨如何?一隻不成,兩隻也行?”

    環娘滿嘴塞滿了食物,含含糊糊的回答:“天天喫雞鴨,你不膩嗎?分我錢吧——哥哥說這叫‘折現’,你按每天一隻雞、一隻鴨的量,給我折現,如何?”

    賀五臉上笑得很歡:“環娘,咱們就這樣說定了,可好?”

    賀五說完,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時穿,見時穿沒有反對的意思,他馬上歉意的衝時穿拱拱手,提着籃子一閃身,隱入人叢中。

    烤鴨烤雞的手段都是小節,時穿沒打算開飲食店,也不指望這個掙錢,如今有人願意日日免費給自己送雞鴨,條件只是瞭解它的做法……烤鴨烤雞,技術含量不高,擱現代就是個爛大街的手藝,環娘拿來換點零花錢,這也算是廢物利用吧。又何必計較?

    一行人晃晃蕩蕩走到知府衙門口,時穿交代了幾句,讓環娘守在馬車上,自己隨着州衙的衙役走進了府衙。

    這是時穿第二次來,不,加上昨天的結案,時穿是第三次來知府衙門了。

    宋代的建築風格以精緻爲主流,飛檐翹壁都精雕細琢,畫柱雕樑都美崙美央,整間衙門顯示出一種慵懶的奢華,那種極端精緻的氛圍,讓人覺得彷彿畫中……常聽說明清的官場習慣是做官不能修官衙,據說修建官衙會妨礙自己的官運,沒想到,宋代連官衙都這麼精雕細琢。

    穿過一重重廊道,時穿來到海州通判辦公的衙署。

    通判這個官職,在現代被認爲是“疊屋架牀”的存在,因爲他拿着俸祿不幹啥事,天天端着茶碗監督百官,隨時準備批評。這種不舉手不謳歌,只批判的官員,一定是拿着美鈔做事的……不過在宋代,通判雖然具體事務一樣不幹,但知州發佈的每一個命令,必須由他附署才能成爲有效文件,這個職位也是宋代朝廷對官員權力的有效監督,故此稱爲“監州”。

    監州與

    知州是同品級的官員,時穿來過州衙三次,這是第一次發現整個州衙的行政單位居然是一分爲二的,左半部分是“監州”衙門,右半部分是知州的州衙。兩大衙門在院中相互並列……啊,再加上一個法院,那麼行政體系就全了——宋代的西方,都不曾有這麼完善的政府架構。

    不過,宋代地方官員並不直接管理審案,宋代的司法是完全獨立的,州的司法機構是鎮撫司或安撫司,主官稱之爲“提點刑獄”。而這一刑獄衙門,常常不與州府衙門在一個縣城。這種完全的司法獨立、監督獨立的體制,被現代歷史學家常稱之爲“疊屋架牀”,雖然宋代西方還沒做到三權分立。。

    通判找時穿麻煩,不是來審案子的,他是監察百官的。時穿進門的時候,通判隨手拋下一張文書,神色平靜的問:“時穿時長卿,聽說你的徒弟越過了‘修完所’,承攬了海州縣‘宅宿務’修繕工程,這裏面,沒有什麼情弊吧?。”

    時穿張大嘴,很是驚愕:“判官,全海州都知道我人傻……你能不能指點我一下,‘修完所’是什麼東西?”

    “‘修完所’不是東西……啊,我是說,‘修完所’是個東西,它是官府的一個機構……”海州通判覺得這個話題很難跟傻子解釋清楚,他耐下心來,做出持久戰的姿態,端着茶碗解釋:“‘修完所’是朝廷的一個機構,平時專門負責修繕城牆,整修道路。

    可這個機構除了修繕城牆之外,也承攬其他的工程,畢竟城牆與道路幾年修繕一次,只要用心做一次工程,基本上幾年沒什麼活兒幹。

    朝廷不養閒人,‘修完所’做完修繕城牆的工作後,長年累月幹領俸祿,坐等下一期修繕工程——這種事朝廷承受不起,所以‘修完所’也經常承攬工部撥下來的工程項目,比如修個橋啊,鋪個路啊,疏通一下運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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